有资格参与的也就是七个嫔位,一个享嫔位份例的博尔济吉特氏,人称咸福宫格格,元栖,还有佟贵妃。佟贵妃毫无意外是整个宴会的负责人,元栖和咸福宫格格被她留在身边当副手,剩下的七嫔各领一项差事。
转眼就到了十月初三。
康熙破例没去上朝,还大手一挥赐了大阿哥和太子半日的假期。
慈仁宫偏殿被宫人装饰一新,各处角落都置了名贵的花朵,芬香扑鼻。靠着内殿的廊下放着的则是金玉珊瑚等雕刻而成的盆景,有的是梅花样式,有的是玉兰,精巧美丽,又不会熏着人。
太后本是乐呵呵的,待看到这些盆景,笑容便渐渐有些淡了。
其实这些盆景在宫中只是寻常的物件,但前些年三藩之乱,太后深觉宫中用度奢靡,以身作则削减了用度,自是不愿在自己的寿宴上又重新看到这些奢靡之物。
太后笑容一淡,宜嫔立马察觉,隐晦地看了元栖一眼。无他,这个想法是元栖提出来的。
佟贵妃初时也阻止过,后来见元栖坚持,便以太后是整寿,不宴请内外命妇,但也不能太寒酸为由同意了。宫里能拥有正经封号的人没一个傻子,再一想皇上时时出入永寿宫,自然就能猜到这里头未必没有皇上的意思。
谁初入宫时没有过几日的专宠,谁没得过皇帝赏下来的好东西,可是皇上素来不掺和后宫之事,她们宁愿觉得是元栖傻,也不想相信他要为了永寿宫破例。
康熙含笑望着太后,低声劝道:“额娘,咱们大清今年先后收复湖南和广西两省,将叛军打得节节败退,今儿这番布置是我叫她们做的,您辛苦担忧这么久,是该高兴高兴。”
于是众人眼睁睁看着皇上低声说了几句话,太后居然比先前还高兴了几分,还额外赐了永寿宫两盆盆景。大多数人淡了笑意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暗地里念叨了两嘴。
宴罢,元栖坐着辇驾晃晃悠悠地回到永寿宫。
她大致能知道康熙的用意是什么,估摸着是觉得佟贵妃一人包揽宫务,有些放心不下来,所以硬要捧着她和佟贵妃打擂台。
这事儿对她而言好处多多,没道理不要。
她犹豫的是一会儿康熙来永寿宫,她该表现出什么反应。
虽说到了她这个位份,皇帝的宠爱已不那么要紧,但皇帝的态度能代表一切。譬如二姐元仪,元仪入宫时,钮祜禄府中正值失势,和出身康熙母组的佟氏比起来,她并非是继后的最佳人选。元仪在宫中不见得多么得宠,更没有子嗣,却有能力挽狂澜,获得孝庄和康熙的认可登上后位。
元栖自知聪慧不及元仪,但她比元仪想要的东西更多。
“怎么了?瞧着闷闷不乐的?”一番温存过后,康熙见元栖毫不留情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不由疑惑。
元栖转过来,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红晕,嗔怪似的看他一眼,“您还说呢,今日在慈仁宫,您可真真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了。”
若是她平日里这么嫌弃自己帮的忙,康熙心底多少会觉得她不识好歹。然而如今这样的境况,他却生不起半点不悦来,满眼都是她瓷白的面庞,一颦一笑间满是动人的风情。
元栖不觉倚在他怀中,还在絮絮叨叨说,您在上头许是没瞧清楚,太后娘娘忽然笑了的时候,席上的诸位姐姐瞧我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她们心里一定在想,”元栖忽然捏着嗓子,对着面前的空气指指点点:“不知道那永寿宫娘娘是不是狐狸精变得,这寿宴我们也出了力,凭什么皇上只帮她一人,太后娘娘也只赏她一人呢?”
她学的惟妙惟肖,语气也拿捏得当,泛着淡淡的酸意,但又不至于让人觉得不适。
康熙将下巴靠在她莹润的肩头,低低笑出了声,“那你想怎么办呢?”
元栖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既是邀买人心,也能消了太后心中的不悦,献宝似的道:“太后娘娘不喜奢侈,那些盆景做好了又没法拆,怕是要放到库房吃灰。不如就给宫里诸位有资历的姐姐们赏下去,也是个好意头。”
康熙沉吟一瞬,而后仿佛有些看不上她的吝啬,道:“就这?我还以为你又要拿自己库房里的东西去送人。数数,自进宫以来,你都散出去多少银子,多少好东西了?”
这指的自然是她赏赐下人和一一拜访宫中主位的事情,元栖并不惊讶他知道,靠在他怀里煞有介事地掰着指头,“这都是有必要的啊,自己宫里的宫女,我不赏叫谁赏。况且我这么初来乍到的,自然要一一拜访六宫的诸位姐姐,俗话说得好,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我先给她们卖个好,将来遇着什么事儿,兴许她们能帮我呢。”
康熙不以为然,“自然是她们求着你办事儿,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那可不一定,不能小瞧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元栖偷偷翻了个白眼,只当没听见。回身去环住他的腰身,语气适当放软,“我们在说盆景的事儿呢,散下去叫宫里的姐姐们都沾沾太后娘娘的福气才好,您快些同意了。”
康熙被她撩拨得有些心神荡漾,也就不再卖关子,刮了刮她的下巴,连声应道:“好好好,我同意,都听你这个散财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