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她那一身显得气势汹汹的装扮,宜妃眸中闪过诧异,倒是没说什么劝告的话,甚至还笑得有些促狭:“看你这幅样子,想来宣妃的打算要落空了。”
慈仁宫中,宣妃正抱着太后的胳膊不肯撒手,她自幼入宫,也曾经在太后宫中住了几年,兼之太后膝下没有亲生的孩子,自然对她多了几分亲昵。
但这几分亲昵不足以让太后为了她,去主动插手皇帝的后宫之事。
太后能有如今的地位,大多是因为康熙需要有孝顺之名,用以笼络汉臣,而生下一部分原因便是她识趣,从不生事,从不多事,才让皇帝渐渐对她多了几分母子之情。
在她看来,宣妃能有这样的地位便很是不错,若再要强求,恐怕皇帝觉得她贪心太过,要心生不喜了。
她道:“皇贵妃和荣妃便是你的前车之鉴,端看她们如今的下场,你也该知道知足二字!”
宣妃不以为意道:“不过是禁足些时日,我瞧着皇上待后宫女子向来宽和。”
太后冷哼一声,“你有三阿哥那样得了皇帝喜欢的阿哥吗?你有佟氏那样的出身吗?皇帝是不想让三阿哥和佟家面上不好看才不重罚,科尔沁的蒙古贵女那么多,缺了你一个,自然有新人来顶上!”
见太后无动于衷,宣妃只好悻悻停了下来,她挨着太后坐下,讨好道:“那一会贵妃来了,太后和妾一同见见她吧。”
太后点头,这是自然,人是以自己的名义叫来的,若召而不见,那岂不是在下贵妃的面子。
宫人进来传话,“贵妃娘娘,宜妃娘娘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倒是没想到一块去,只觉得宜妃是来瞧五阿哥的,摆摆手,“让贵妃进来,你再带宜妃去侧殿瞧五阿哥便是。”
不曾想宜妃还是跟着进来了,笑容明艳的给太后请过安,她道:“今儿是特意来给太后请安的,您可别烦了我。”
太后心里受用,凭谁见了宜妃这样笑盈盈的样子都会喜欢,她笑呵呵道:“既然来了就快坐,我这儿一向冷清,也就是你来了才热闹些。”
一面又主动吩咐宫人:“去把胤祺抱来给她额娘瞧瞧。”
五阿哥已经三岁,开始渐渐脱离乳母的保护,他自个儿迈着小短腿在各人跟前站了站,嘴里磕磕绊绊地说着汉话:“胤祺给皇玛嬷,额娘,贵额娘,宣额娘请安。”
行礼还是乱七八糟的,可他遗传了宜妃的好样貌,又天生一副笑脸,瞧着软乎乎的,让人心生喜爱。
五阿哥请过安被宜妃抱了一会儿,便不耐烦了,蹬着小腿下了地,他也不认生,专盯着眼生的人瞧,眼神清透极了。
被五阿哥这么一打岔,太后便把宣妃忘在了脑后,元栖和宜妃相视而笑,一旁的宣妃见了,气得牙都痒。
元栖趁势便问道:“妾身四阿哥可还好?能否也带来让妾身瞧瞧他?”
听了这话,太后却有些皱眉,“四阿哥许是那日被吓着了,这些日子来一直闷闷的,劝了几回总也不管用,正好你来,便去看看他吧。”
元栖心底一紧,四阿哥为了八格格的夭折伤心,她是知道的,但能让太后都这么皱眉,想必不单单是为了八格格的死。
更有可能是为了那日,他前脚出了承乾宫,八格格后脚便没了而自责,再加上这些日子来后宫种种传闻。偏偏她前些日子忙着处理身上的疹子,想着四阿哥人还小,慈宁宫想必不会有多少这样的流言,却忘了这里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宣妃在这儿。
见她起了身要去偏殿,宣妃眼神一紧,也赶忙起身,提高了声音道:“这两日一直是我照料开解四阿哥,他应当也念着我,我也去瞧瞧。”
元栖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转过身来瞪了她一眼,冷声道:“皇上已经允了给四阿哥更改玉蝶,四阿哥便是本宫的儿子,宣妃这是要越过本宫去亲近四阿哥吗?”
宣妃没想到她敢当着太后的面给自己脸色看,看了眼太后,一脸委屈道:“贵妃怎么这样霸道,只许自己关心四阿哥,却不许旁人关心四阿哥?”
连太后也皱了眉,“孝昭素来宽和大度,贵妃既是她的妹妹,就应该好好学学她。”
在她看来,宣妃关心四阿哥并没有什么不对,反而是贵妃把四阿哥也看得太紧了些,难道她还会扣下四阿哥不还吗?
若她当了皇后,尽掌六宫之权,底下的嫔妃皆以她为尊,届时宽和大度算什么,让她给皇帝和众嫔妃排一张夜夜不轮空的侍寝表也不是不行。
元栖也只是心底这么一想,面上却露了些脆弱,她眼睛一红,哽咽道:“妾只是太关心四阿哥,因此才前些日子身上一直不见好,怕让四阿哥担心,妾才一直忍着没来接他,今日只见了五阿哥,却迟迟没见着四阿哥出来,才着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