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便如太后所愿定下了此事的主次之分。
元栖知道,若她非要抬举安嫔在宣妃上头,太后和宣妃一时半会儿不对付不了她,却能悉数为难在安嫔头上。
她如了太后所愿,四阿哥搬回永寿宫的事儿,太后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如是过了几日,元栖查看外命妇入宫的单子来时,才发现这几日一连好几个诰命夫人都奔着去了慈仁宫。
贺儿连忙提醒道:“荣妃的三阿哥不日便要开学,皇上正张罗着给三阿哥挑伴读呢,听说还又去见了一次荣妃。”
元栖面色淡淡地翻过一页去,盯着上头的名字蹙眉:“怎么恭亲王福晋也来了?”
贺儿道:“恭亲王福晋的三阿哥是庶福晋所出,十五年生人,和三阿哥的年纪相差不多。”
皇子们的伴读虽然向来是宗室或大臣之子,别的阿哥元栖管不了,但荣妃既然是以三阿哥之母的身份没被康熙降罪,那就别怪她在三阿哥伴读一事上做些手脚了。
想用近支宗室的子弟当伴读,荣妃还没这个资格。
元栖轻笑一声,将册子搁置一旁,唤了青玉进来:“你明儿出宫一趟,给家里传个消息,就说这四阿哥明年也到了去上书房的时候,不日他改了玉蝶,便是我的亲生儿子,选伴读这样大事儿,可不得家里早早替他留心,别叫好的都让人给抢没了。”
宗室大臣们想把子嗣送进宫来,给阿哥做伴读,为的不过是谋个好前程,可阿哥和阿哥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十五年生又如何,便是十四年生,比四阿哥大三岁,他们也不是等不起。而四阿哥这一轮选过,紧接着就是宜妃的五阿哥了,五阿哥自小养在太后跟前,太后必不会亏待了他。
到了内务府发放份例的日子,自有管事的太监来她这儿交册回话。
发放份例的差事这段时日一直是惠妃在管,元栖对她也还放心,潦潦看过去,没发现什么错处,而后径直翻到荣妃的钟粹宫那一页。
钟粹宫如今还有几个庶妃和答应,受了荣妃禁足的影响,估计也有小一年不能自由出入,元栖自是没碰她们的份例,甚至还酌情添了半成,算是安慰。
而在荣妃那一页,她看也不看,一连划去了大半不在妃位份例里头的东西。
而她划去的这些,恰好就是惠妃特意嘱咐要往钟粹宫送的。
来回话的太监满脸都是为难之意,“惠妃娘娘交代说——”
元栖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本宫可有克扣荣妃的份例?”
能混到掌事宫妃的程度,荣妃平日用的东西自然不会只有份例内的,大多都是底下人讨好送来的稀奇珍贵物件儿。元栖划去的也不过就是这些,在妃位份例里头的东西她可是都留下了。
太监哭丧着脸道:“奴才不敢。”
元栖不欲为难他,“下去吧,往后好好想想,掌事的到底是本宫还是惠妃?”
至于对扣下那部分本该给荣妃送的东西如何处置,竟是一字不提。
那太监心思活络,立马就高兴起来,眼睛一转,又献宝似地道:“那阿哥所的三阿哥那儿?”
元栖目含警告地看他一眼:“阿哥们那儿自然是依着往常的例子来,无论生母是荣是辱,他们都是皇上的子嗣。”
“是,奴才知道了!”
元栖又想起什么,叮嘱道:“三公主那儿也不许克扣什么,还有那些个奴才,该敲打的敲打,不许怠慢了公主。”
乾清宫中。
梁九功如实将元栖的一言一语报给康熙。
康熙听罢面露赞赏,他知道贵妃对他那样处置荣妃心有不满,才吩咐内务府不许送好东西去,可贵妃终究还是心软,保留了妃位的一切份例,也未将她和荣妃二人之间的恩怨牵连到三阿哥和三公主身上,可见其心地纯良,为人清正。
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悄悄生长了些许,康熙道:“贵妃的性子一向宽和,让她来主持宫务,朕便可以放心了。”
翌日清早。
“娘娘,四阿哥梦魇了!”
元栖被贺儿急急忙忙唤醒过来,只见她面色苍白,额上挂满了汗珠,“今早四阿哥迟迟未醒,白嬷嬷去唤四阿哥起身,发现四阿哥有些发热,嘴里一直喊着额娘和八妹妹,无论如何都不肯醒来。”
元栖脸色一沉,听了这话瞬间清醒过来。她一开始也担心过四阿哥是否会因着八格格这事落下心病,所以时刻关注着,也找了两个嬷嬷叮嘱过一番。
四阿哥若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儿,怎么会过了这么多天才梦魇,想必先前一定是发作过,只是底下没人来报给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