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栖一怔,看着四阿哥似乎是有些无措的样子,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坐近了,半晌才低声道:“额娘不是非要你说出来的意思”
四阿哥主动往她身侧靠了靠,面上带了一丝脆弱,声音低落道:“儿子知道,只是,只是不说的话,总觉得有什么事情瞒着额娘,怕额娘生气。”
元栖不有得有些心疼,抚了抚他紧皱的眉眼,尽量将语气放轻松,“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原先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跑出去和五阿哥六阿哥他们玩,我又何曾逼问过你些什么?如今虽不住在一起了,咱们母子的关系却还是一样的,想说就说,不说就不说。”
她缓缓摩挲着四阿哥的背安抚,“有时候额娘也不能及时察觉到你的情绪,若我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你告诉了我,我才能改正,是不是这个道理?”
话音刚落,小十便捧着他的小杯子凑过来,一边递给四阿哥,一边软乎乎地哄道:“四哥乖,喝点甜水就高兴了。”
四阿哥忍不住一笑,仿佛也察觉到自己的敏感似的,看看关切望着自己的额娘,再看看努力讨好自己的十弟,心情骤然好了起来,接过小十手里玫瑰酱冲成的甜水一饮而尽。
心里也霎时甜滋滋的。
唯有小十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一天只有一杯的甜水,再看看笑眯了眼的四哥,小嘴一抿,很不客气的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嘴里念叨着:“四哥坏!四哥坏!”
宫人们忍不住笑作一团,室内的气氛这才又融洽起来。
到了夜间独自躺在榻上时,元栖才忽而觉出不对来。
三阿哥如今不过七岁,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懂什么,怎么会和宫女厮混起来?
不过想想康熙十三四岁就和荣妃有了第一个阿哥,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荣妃自己就吃够了身子没长成就生育的苦,她整整夭折了四个阿哥,又怎么会任由三阿哥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和宫女私下往来。
第二日,贺儿便已经将查出来的东西奉上。在元栖的预料之内,这一次也是惠妃在暗中下手。
之所以是也,便是贺儿暗中查探的时候,意外得知三阿哥上次围猎前伤了腿,也有惠妃的几分算计。
命人将查出来的东西即刻烧毁,元栖亦有些惊异于惠妃的野心竟膨胀到了这样的地步,她想要帮大阿哥扫清障碍,而三阿哥若真是被身边的人带歪了性子,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了四阿哥?
再一想惠妃这两日噩梦缠身,又和德妃一同去了佛前进香,听说还抄了不少经书奉在佛前,许是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
自打郭贵人没了后,元栖暂且调了郭贵人的贴身宫女夏烟在回芳墅守着,反正那儿一时半会儿也没人住着,还有郭贵人生前所遗的一些物件,元栖做主给宜妃留了些,余下的赏了她身边的几个宫女。
“你可还记得你家主子落水那日穿了什么衣裳?”
夏烟神色有些恹恹的,却是攥紧了手指:“奴才这辈子都不会忘,是——”
元栖示意她不必说出来,不疾不徐道:“听我说,你家主子这些事儿你是都清楚的,一开始便是惠妃半途抢走了两个太医,以致郭贵人耽搁了医治。”
说到此处,夏烟面上不免露出些恨意来。
元栖又道:“方才我着人打听了,惠妃在郭贵人出事后专程拜佛,抄经,这两日却仍旧噩梦缠身,我这心里总有些猜想,所以今日唤你来,是有个法子要试一试惠妃。”
夏烟听罢眼睛一亮,神情激动,哽咽着道:“只要能查清楚我家主子到底是何人所害,奴才什么都听娘娘的!”
元栖心中不由感叹,这夏烟倒是个极有情义的。
“那日你家主子被救上来时,是不是身上已经披了斗篷?除了救上她的人外,没人知道她到底穿了什么样的衣裳?”
得到夏烟肯定的目光后,元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那么也就是说,如果郭贵人真的是为人所害,那害她之人一定知道她那日穿了什么,甚至于梳了什么发式,带了什么首饰。如果她再一次在同样的地方见到这样的人,一定会露出马脚来——除非这人是上惯了战场,或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否则只需一个照面,她必会心虚害怕。”
夏烟瞬间明白过来,“娘娘的意思是,找人穿着贵人落水时的衣裳,梳同样的发式,带同样的首饰,站在贵人落水附近的地方,等着那人露出破绽?”
元栖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正是这样,衣裳也不必一模一样,相似便可,最重要的是你家贵人的身形体态,惯用什么姿势,想来无人要比你更清楚了。”
“咱们也选个差不多的时间,届时你只需在附近走一走,本宫自会安排人在周围紧紧盯着。若有不相干之人询问,你只需说是本宫念在你一片忠心,特许你在那处怀念旧主。”
元栖叮嘱道:“你也要相信本宫,本宫和宜妃素来交好,对此事断不会置之不理,找出幕后之人也不过是第一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