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她进来吧。”
荣妃面色蜡黄,眼眶微红,被人搀着踉踉跄跄进了殿。见了元栖,她推开宫人的搀扶,猛地又跪倒在地,嘴唇微颤,哀求道:“皇贵妃娘娘,求您放过胤祉吧!他不过是个孩子,如何敢做出那般恶毒之事?妾如今仅有他一个儿子了”
元栖打量着她如今的落魄模样,倒是没说什么重话,只是淡淡道:“你只有三阿哥一个儿子,本宫也只有四阿哥和十阿哥两个儿子。你如今是什么感觉,昨日本宫听说四阿哥和十阿哥出事时就是什么感觉。”
见荣妃还要再说,她冷冷扫去一眼,“三阿哥究竟做了什么,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三阿哥出继,是皇上的决定,若让本宫来,本宫会令他将那碗绝嗣汤一滴不落的喝下去!”
荣妃身子骤然一软,无力的瘫倒在地,目光中满是绝望之色。
见状,元栖也只是目光冷淡,轻声吩咐身边的贺儿:“找两个人,给荣妃稍作梳洗,送回钟粹宫。”
三阿哥要被过继给纯亲王一事,顿时在后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说过继出去,即刻便是郡王爵位,但皇帝的儿子和皇帝的侄子可就差太远了。
兼之昨夜康熙来过永寿宫,不少嫔妃都想登门拜访,打探一二。
元栖皆不打算见,唯独见了宜妃一人。
要打听太子那日的行踪,必然要找到从毓庆宫打发出去的奴才去处,宜妃的阿玛三官保前年升任了内务府佐领,倒是方便,她现下也只有这一个法子。
听说昨夜至今发生了这么多事,宜妃亦是后怕不已,“平日里倒是一点没觉着三阿哥是这样的人。”
得知她要查毓庆宫赶出去的宫人行踪,宜妃亦没有推辞。
元栖低声叮嘱:“此事须得抓紧时间,但也不好操之过急,叫旁人知晓。”
宜妃自然才道,面露愕然:“你是怀疑此事和太子有关?”
元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我只想知道真相。”
紧跟着上门来的便是将近七个月身孕的德妃。
得知四阿哥如今不在永寿宫,她也并没说什么,东说一句,西说一句的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临走时才踌躇着问:“四阿哥还安好吧?”
见元栖点点头,她方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她如今也算是想通了,四阿哥已经被改了玉蝶,除非日后皇贵妃犯下大错,否则决计不可能再改回来。与其日日怀着不甘心的念头去讨好皇贵妃,不如彻底些放下这个心结,让自己也能好受些。
六阿哥聪慧可爱,这个才是独属于她的儿子。
十一月,章佳贵人产下了一位小公主。
此事正值太皇太后病重,这位历经三朝的睿智女子,即将走到她生命的终点。
康熙对太皇太后的感情至诚至深,昼夜不离,侍奉汤药,甚至还亲自率领大臣,向上天祷告,甘愿用自己的寿数换得太皇太后病愈。
后宫诸人也都轮流侍疾,抄写佛经,加上整个太医院的精心照顾,却仍然没能改变这上天注定的结局。
宫中大丧,春节虽不能大过,但该有的祭祀仪式不能很少,康熙一股脑儿都推给了太子,自己则在孝庄太后灵前守着。
这一年便在康熙无尽的悲伤之中度过了。
正月里,德妃终于迎来了念念不忘的第二个儿子,给宫里也添了几分喜庆。
永寿宫中,宁楚格又在扯着元栖的衣袖嚎啕大哭。
这孩子和小十简直是对立面,一个乖巧懂事,另一个则非常懂得利用自己哭声的优势。她知道自己一旦哭起来,就会有宫女们簇拥着满足她的愿望,即便元栖一时不准,时日久了也受不了她那洪亮的嗓子。
托她的福,现在康熙在永寿宫用完晚膳就回乾清宫,即便是他,也受不了这么一个能哭的女儿。
宁楚格拉着她哭了好一阵子,见她仍是没有反应,嘴巴一撇,干脆利落的停下了,拿出帕子认认真真擦拭着自己白净的小脸。
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扭头就走。
纵然是见惯了她这幅样子的元栖,此刻也哭笑不得,深深感叹自己生了个货真价实的“公主”!
青玉看着她离去的小小身影,似乎有些遗憾,“娘娘为何不许公主去乾清宫?公主若是能得了皇上的喜爱和看重,将来没准儿能得封固伦公主呢。”
元栖摇摇头,先前康熙因为孝庄太后离世,悲伤得连饭都用不下去,急坏了后宫众人,最后是宁楚格带着点心,跪在康熙旁边嚎啕大哭了好一阵子,才让康熙吃了点东西,不至于生生饿晕。
旁人都说是公主纯孝,唯有几个知晓内情的明白,应该是康熙受不了她那震耳欲聋的哭声才妥协的。
后来便养成了习惯,宁楚格总是三天两头偷偷跑去乾清宫,近些日子来,她已经感觉到后宫有些人明里暗里的在背后议论,说小公主私自去乾清宫不合礼数。
元栖不在意这些言论,但她掌管六宫,总不能自己头一个做不守规矩的人,便也只好不许宁楚格再去了。
这事儿上她反而不能多说话,得让康熙自己要求,别人才没有闲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