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心中早有猜测,此时也不免忧心起来。选秀赐下的格格和宫里额娘赐下的自然不同。
前者有正经的家世,来日若是生子或得宠,要抬了侧福晋是极为容易的,而宫里出来的宫女都是包衣旗,要抬侧福晋,那必然是要极为得脸的才行。
芜华趁着选秀之前说,打的便是这个主意。作为嫡福晋,她自然不愿意府里有太多出身高贵的女子。
元栖哪能不知道她的担心,只是这一时半会的,她也不能就此允诺下什么,外头法喀的福晋赫舍里氏才传了话来,今年恰逢家里长兄的庶女盈安参选,估摸着也是盯上了胤禛的后院。
盈安的阿玛是元栖早逝的长兄,两人虽说从没有过交集,但说到底,盈安也是她的侄女,可怜她小小年纪便没了阿玛,额娘出身也不好,元栖既然有这个能力,自然也愿意帮一把。
在她看来,这年头,做妾侍哪有当正室来得舒服,可是皇子的妾侍和普通人家的正室,只怕在赫舍里氏的眼里,还是前者要更好些。
不过在没问到四阿哥和盈安本人的意见之前,元栖并不打算做决定。
芜华陪着元栖用过膳,也没要走的意思,反而一会儿殷勤地帮她捶捶肩,一会儿又替她磨墨,元栖自然也不好赶人。
不一会儿,便有宫人通报,说赫舍里氏带着盈安和盈玉来了。
赫舍里氏容貌正盛,宝蓝色的衣裳更衬得她雪肤花貌,旁边带着的盈安刚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她自打赫舍里氏进门,便被自个儿额娘带去了赫舍里氏跟前养着,几年下来,身上也渐渐有了几分不俗的气质。
反观另一边的盈玉素面朝天,衣裳也简约,很不打眼,想是赫舍里氏有意如此。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元栖抬手示意宫人去扶,面上带着软和的笑,“免礼,都起来吧。”
芜华只来得及匆匆瞥了一眼赫舍里氏身边的少女,只见她十五六岁的年纪,肌肤白腻,长眉妙目,端的是清丽可人,一身湖色缎绣藤萝花的夹衣,衣料轻薄舒展,通体勾勒金银丝线,在阳光下隐隐闪烁微光,更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来。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容貌气度,不说宫里的宫女,只怕是从选秀出来的格格也万万比不上她。
芜华心中一沉,面上却半点不敢显露出来,只暗含了些期待地看着元栖。
元栖心中无奈,看了眼立在一边的盈玉,对着四福晋道:“宁楚格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呢,成天都在外头玩,芜华,你带着盈玉去寻一寻她。”
芜华自然知道这不过是托词,她如今虽想留在这儿多看看这位钮祜禄氏的姑娘,却也不得不应下。
待到四福晋一离开,赫舍里氏这才讪讪笑了,“奴才不知道四福晋竟也在此处,倒是有些唐突了。”
一边的盈安听闻方才出去的便是四福晋,不由有些羞惭,但又忍不住在心底回想起那女孩方才的模样来,那般的气度,也怪不得她是嫡福晋呢。
赫舍里氏不好把意思表现得太过明显,遮掩道:“奴才想着盈安今年也要参选,过两年也是该成婚的年纪了,故而带来给皇贵妃您瞧瞧,也替她相看相看。”
盈安虽然早便知道赫舍里氏的想法,此刻也不免垂下眼,低了低头。若是有的选,她自然也不愿去与人做妾,只是她阿玛早逝,额娘也只是妾室,这般的出身,若想要和两个堂妹嫁得一般好,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听婶婶的,进了四阿哥的后院,再不济也是亲王侧福晋,将来的婆母更是自己嫡亲的姑母,知根知底,总能有个照应。
元栖淡淡瞧了赫舍里氏一眼,“本宫的侄女,到选秀时候自然会替她相看着。”
不再去看赫舍里氏略有些僵硬的笑,她转而朝盈安招招手,温和道:“好孩子,快过来让姑母瞧瞧。”
元栖哪能不知道赫舍里氏心里的想法,她是既想让钮祜禄氏和皇家加紧联系,又不愿意舍了自己的女儿出来给人做妾,便盯上了早逝大哥唯一留下来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