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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二,是江淼与二叔二婶约定好的日子,江淼的马车刚到路口,便发现二人已经在那了。从二人的样子看上去,他们应该等了有一会了。
瞧见这么大这么漂亮的一辆马车,夫妻二人都有些局促,一时竟不敢踩着踏板上车去。
“我身上脏,让你二婶坐里头去吧,我和这位小哥一起坐外头就成。”江二叔道,他身上的衣裳其实很干净,只是补丁摞补丁的,让他在这些人面前有些自卑。
“我也坐外头!”江二婶连忙道,她也怕给人的马车坐坏了。
“没事的,今天就我一个人过来,里头空得很,大家都坐得下。”江淼不由分说,便虚推着二人上了马车,进入车厢。
两人浑身僵硬地坐在位置上,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这车垫是用细绸子做的,他们做惯了农活的手太粗,万一摸的时候勾丝了怎么办?在他们农家,谁能有件细绸子做的衣裳,都算大户人家了。
“二叔,二婶,你们喝茶。”江淼倒了两杯茶过去,精致的杯子,再次让二人无所适从,喝茶的时候两手紧紧捧着,生怕一个拿不稳就摔碎了。江二叔记得,族长家有几个差不多的杯子,每年只有征税的老爷来了,他才肯把杯子拿出来用的。
江淼有些无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他们轻松点。古代天然分明的阶级制度,在每个人心中根深蒂固。老百姓在面对权贵时,自然而然就有低人一等的感觉。最可怕的是,这种感觉是发自内心的,并不只是表面的屈从。
马车的速度很快,不到午时,便赶了回来。江淼让车夫直接送他们去那座江宅,这会儿,裴澈应已经将国公府的人带过去了。
从上去那辆富贵的马车开始,到下马车时一眼望不到边的富贵宅子,江二叔夫妻两的价值观不断被刷新,此时此刻,他们终于对江淼“嫁”入豪门这件事,产生了些许真实感。故事可以乱编,这宅子却骗不了人!
“裴澈见过二位长辈,二位一路奔波来此,想必已经饿了,我吩咐人备了薄席,为二位接风。”裴澈觉得江淼是他的恩人,那么对于恩人的长辈,自然也是要尊重些的。
江二叔他们被裴澈的样貌震住了,愣愣地呆立原地,盯着裴澈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又被他的话弄得有些迷糊。
江淼小声提醒到:“他就是和我有婚约的那个人,名叫裴澈。他说叫人弄了点酒菜给你们吃。”
“哦哦,”江二叔连忙点头,再三道谢,表示他们随便吃点就行了。几人跟着裴澈进了正厅,一桌丰盛的菜肴出现在众人面前。满室的香味让早已饥肠辘辘的几人都克制不住咽口水的冲动。
“请两位上座。”裴澈有礼地将上座让给他们,然后自己和江淼一左一右陪座。虽然桌上的菜很多,但在座的除了江淼吃得喷香外,其余三人吃的都不太好,特别是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夫妻俩。
裴澈顾忌他们二人是江淼的长辈,便想尽力表现出风度翩翩的模样,吃饭时的一举一动都美的像画一样,他觉得自己的仪态,一定能让他们赞不绝口。
可是他有所不知,两人见他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放不开,也想尽量吃的好看些,这样才不会给江淼丢人。
江淼快速吃完,然后将裴澈叫出。裴澈有些不解,觉得长辈还没下桌,晚辈不好先走。只是江淼似乎有急事,他只能道一句“失陪”,然后起身跟着江淼往外走去。
“阿淼,你叫我出来作甚?”
面对他的疑问,江淼翻了个白眼:“再让你坐下去,我二叔二婶饭都不会吃了。你平时在我家吃饭也不这样啊,今天干嘛这样端着?”要不是知道裴澈为人,江淼都要认为他是故意来个下马威了。
裴澈道:“长辈面前,岂可如此放肆?当然要举止有度,他们才会觉得我好。”
“你就是用这一套糊弄你家人的吧?我们小门小户没这些规矩,你太端着,他们才会认为你难相处。”江淼说道。
裴澈有些惊讶:“是这样吗?那我刚刚岂不是很失礼?”
“也不是失礼,就是他们不习惯这样的方式。大户人家和我们百姓讲究的东西是不同的。不过这也提醒我了,赶明儿我得和你学一学,免得到时候你家人觉得我粗鄙。”江淼叹了口气,有这么大一栋宅子撑着,无论如何他都得敬业些才是。
“府上除非年节或者长辈传话,不然一般都是自己用饭。你不必拘束自己的性子,我觉得你吃饭的样子很好。”裴澈认真地说道,他很难想象江淼这样随性的一个人,一板一眼吃饭的样子。
江淼笑笑没说话,对于裴澈充满诚意的话语,心里感到十分愉悦。
两人在外头聊了一会,里头的江二叔他们已经吃饱了。面对空空如也的碗碟,两人都有些窘迫,城里人的盘子也太精致了些,一碟子菜,没几口就吃完了。
江淼二人很贴心地当作没看见,撤了碗碟后,几人坐着聊了一会,然后江淼就让裴澈把讲解礼仪的人请过来。
这人是国公府的家生子,平日就是负责这一块的。他替国公府迎来许多新人,也帮国公府送走许多娇客,对于嫁娶礼仪一事,十分得心应手。
在他的讲解之下,江二叔两人心里安定了许多。本来他们对于这事十分忐忑,害怕自己做错了事,到时候让江淼下不来台。这会一听,好像还挺简单的。
这家生子给他们讲完后,后头两天又带着二人演练了几遍,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只需静静等待明天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