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旦流深,便会发不出声音,人的感情一旦深厚,也就会显得淡薄。
秦晚忘了这句话是从哪里看到的,却算得上她心目中排名第二的名言名句。当然,第一名当属“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排名第一的总是根深蒂固,第二名总是随意更换。比如此时此刻,她坐在北行的马车上,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想找一个适合心境的经典名句,显然“玲珑骰子”不合适,翻来覆去就只找到了这句,于是它就成了第二名,这道理说得通。
秦晚胡思乱想,看得出她有多么无聊。
离开巴蜀,她有些舍不得,先不说巴王和王后哭得有多么伤心多么不舍,单单是江城绳江边上的鸡汤抄手的味道,都让她不想道别。
可这些心思她没表现在脸上,只是淡淡微笑着和这里的一切告别。
或许有一天她还会回来,或许永远都不会,谁知道呢。
马车行进的速度慢到她崩溃,从江城到寒城,行进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路上她对宁亦的态度淡淡的,刻意保持着距离,不靠近,也不多说什么,保持着平静的隔离。
她对宁亦说,他们两人应该退回到各自的世界,冷静地思考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毕竟一切轰轰烈烈要死要活死皮赖脸的感情,总是要归于安宁。
秦晚觉得她需要适度的自省,然后再反观他们的感情,寻找合适的相处方式。
宁亦没有反对,他接受了秦晚的提议。
秦晚觉得舒适,当一个男人到了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全然褪去了他身上的少年感,肉眼可见他的成熟和冷静。还好她不真的是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少女,她喜欢他们现在这样的相处。
秦晚知道,念旧和专一其实是个非常危险的习惯,它让人无法去选择另一个人,去开启另一段亲密的关系。这是种病,无药可医,也不得救赎。
所以她此时撩开车帘,探出头去,看向前方策马而行的宁亦,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声。
视线的前方,寒城的大门终于出现,白杨树临风而立,树叶在风中呼啦啦地响着,让人的心都跟着肃穆起来了。
寒城,一如它的名字,坐落在九州北方的城市,灰黑色是它的主色调,但城楼上的种确实映衬明媚阳光的金黄,让压抑中终于找到了一点光。
入城后,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整齐黑色铠甲的守卫军,队伍整齐严谨,二十四人一队,巡过街市。商贩和行人对他们见怪不怪,安然地讨价还价,做着自己的买卖。
秦晚好奇地看着这座城市,猜想着这里会有什么好吃的小吃或者特色菜,她想去尝一尝。可琢磨了一下,她又选择了放弃。
她不想再去要求宁亦什么,甚至包括请她吃顿饭。
秦晚悻悻的将视线收回到马车里,靠在车壁上咬了咬嘴唇,轻轻叹了口气。
白子仙、袁英、流萤、烈馐四人早早就等在了摄政王府门口。
流萤抱着小白大人,焦急地垫着脚尖探头望着,恨不得骑上一匹快马直接去城门处迎接。
“娘娘和宁王的感情刚刚开始修复,估计稍微有点什么变故,可能一碰就又断了,所以请你们几位控制情绪,不要给娘娘太大的压力。”白子仙提醒道。
流萤点点头,下定决心道:“我会努力帮娘娘和殿下重修旧好的!”
小白无奈地舔了舔前爪上的毛,他觉得流萤根本就没有懂他说的什么。
袁英叹气,她有些懊悔自己在巴国的时候没有完全认出秦晚,想到当时秦晚各种热情的招待,她也不由的红了眼眶。
那个时候的秦妃娘娘,应是非常非常想和她相认的,才会对她发了疯般的好,奈何她当时没有发现,后来得知真相后一直愧疚不已。
烈馐是最后才知道秦晚重生的消息,她当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然后觉得流萤他们都疯了才会相信有重生这种事。可当她得知巴蜀两国相继并入北戎后,她彻底相信了这件事。因为她在南梁时就深谙秦晚的手段,一下子吞并两国,这是她的贵妃娘娘做的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