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起,寒城的银杏落下了第一片金色的叶子。北戎皇宫内已有了淡淡的秋色。
宁锡昭坐在宣政殿内接见汇报工作的朝中大臣。
循例入冬前,朝廷都会对官员进行一些例行地调整,宁锡昭审核着吏部交上来的调整方案,并没有什么不妥,唯有礼部侍郎荀正调任儋州担任州牧之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宁锡昭问向吏部尚书:“一个礼部侍郎当了一辈子文官,将他调任到儋州成为军政一统的州牧,这是陛下的意思?”
吏部尚书回禀道:“荀正之妻闾丘氏出自先皇母族,陛下这么做有体恤荀家和闾丘家之意。”
“闾丘家……”宁锡昭敏感地察觉到缈缈此举并不寻常,可即便他感到异样,却也不能毫无理由地阻止。于是他对吏部尚书道:“官员调整之事本王还没有想好,你先回去,这份名单先留在本王这里。”
“是。”吏部尚书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宣政殿。
宁锡昭拿着那份名单在宣政殿内踱步思考,之后他叫来无涯,问道:“据你所知,青州荀家除了和闾丘家有联姻关系外,还有何特别。”
无涯恭敬垂手而立回答道:“礼部侍郎荀正为人保守谨慎,做官做得稳稳当当无功无过,在朝为官口碑不上不下,极其讲究中庸之道。而其夫人闾丘氏大家出身温婉端庄,相夫教子鲜少抛头露面。整个荀氏家风甚严,又乐善好施,在青州风评极佳。”
听到无涯的汇报,宁锡昭思考着,或许正如吏部尚书所说,宁缈只是体恤荀氏为其升迁。但全戎国三十四个州府,为何一定是如此遥远的南海儋州,宁锡昭想不通。而偏偏这荀家与闾丘家关系密切,若说这件事与秦晚没有关系,宁锡昭绝对不信。
他杀了宁缈派到邹城的所有人,宁缈一定不会按兵不动毫不反击。
“陛下那边最近有什么异常?”宁锡昭问。
“回禀昭王殿下,陛下见过暗幽司的人。”无涯答道。
“烈馐的人,暗幽司……”宁锡昭抱着胳膊凝眉思索。
暗幽司作为戎国朝堂最大的谍报部门,表面上暗幽司隶属宁缈直接管辖,但实质的控制权完全在烈馐手中。而烈馐此人自认是南梁旧臣,从未忠诚于戎国皇室,只奉秦晚之命行事,这些年烈馐也是谨遵秦晚当年懿旨辅佐宁缈罢了。而如今秦晚现身,烈馐以及整个暗幽司立刻就成为了秦晚最得力的手下,没有人知道这些年暗幽司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势力到底有多大,在戎国朝堂内扎根有多深。
不过前些日子,沉寂多年未曾涉及朝堂之事的暗幽司突然出手,不足七日就将东海州四个大家族一举摧毁,可见其实力之强,力量之大。如果不是秦晚指使,那也不可能再有别人能指挥暗幽司进行这么大的一场行动。
关于秦晚出手的原因,宁锡昭得到的线报是,因为这几个女孩在云下学宫内当众挑衅秦晚,说了几句轻贱之语,惹得秦晚相当不悦。紧接着这几个女孩的家族就瞬间遭到了灭顶之灾。
也就是说,秦晚只要有烈馐一人,就足以控制整个戎国朝堂。烈馐就是她当年离开时留在戎国政权里的一支匕首,秦晚只要回来,就可以利用烈馐随时掌控整个朝堂,控制社稷的命脉。
而且很明显的是,宁缈已经决心把这把匕首还给了秦晚。她这么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方面是保护秦晚,二是让宁锡昭无法轻易有什么行动,他能做到也只是监视,却绝对无法再对秦晚有任何控制性的行动。
可这样一来,宁缈别说将秦晚送出国境,甚至连在她旁边安插人手眼线,也得看秦晚愿不愿意。
宁锡昭同时也非常明白,他安插在云下学宫的人的命此时也全部握在秦晚的手里。秦晚只要一声令下,这些眼线绝对活不到第二天日出。
这么分析下来,宁锡昭忽然想明白过来,暗幽司见宁缈,绝不是宁缈要给暗幽司分配什么任务,而一定是秦晚要宁缈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