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阵静默。
聂倾寒“倏地”从椅子上立起来,上下打量付长宁,一脸的不可置信。确定自己没幻听,同时心中涌起一股无所适从之感。
呵,方才温声软语的安慰此刻如同巴掌狠狠地扇在聂倾寒脸上。不是气愤或者不满付长宁拆了陷阱,而是羞愧于自己对付长宁的了解如此之少。
相对于聂倾寒的沉默,经算子话十分多。围着付长宁打转,啧叹不已,“长宁,怎么拆的?快跟我详细说说。岐之师父这下终于能心平气和躺进九泉里了。”
付长宁:“师兄,我以前有差到哪个地步吗?”
程一叙嗑完瓜子,拍了拍手抖掉手中残留细沙,换了条二郎腿接着翘,“辅事,付长宁既已认罪,就地正法吧。”
一句“正法”,付长宁耳朵一懵,心中发凉。
她才十七,即将因为一场扫清路障的瞎眼做法断送大好年华。早知道就不来参加什么礼乐殿公选了。
聂倾寒、经算子绝对不愿看到这场面,但陷阱被毁事关重大,此事还得看辅事怎么定夺。
两人心中忐忑。只愿辅事看在付岐之的面子上手下留情,轻饶付长宁。
辅事垂眉敛目,付长宁独自一人拆了九成的陷阱。
辅事:“人才啊。”
付长宁以为自己听错了,脑袋抬起,“昂?!”
被、被夸了?
聂倾寒、经算子虽不明所以,但看来辅事是不打算追究的,那付长宁便能逃过一劫。对视一眼,眸中闪过喜色。
程一叙皱起眉头,撑着椅子把手起身,“辅事,你这是何意?若想看在付岐之的面子上放过他女儿,直言便是。放心,我容得下你这点儿私心。”
程一叙眸光似利刀,辅事便是沉静的水。水包裹住刀,不影响刀的攻势锐利,却也无孔不入限制着刀。
辅事:“短短三炷香,拆了息风宁云岛上近九成的陷阱。息风宁云谁有这把握?他们俩吗?还是你?”
程一叙无话可说。
他确实没十成把握做到。
辅事轻笑一声,这笑声在付长宁听来简直如云端仙乐,“这等能为,担不得‘人才’二字吗?”
付长宁频频点头。对啊,我就是人才。
程一叙看着辅事,又瞧了一眼聂倾寒、经算子,三人心往一处使,他今日讨不了好。
冷笑一声,回视辅事,“辅事,进入镜堂的人按规矩要分到二楼一殿,由三方轮番考察。我乱禁楼缺人才,把付长宁给我可好。”
付长宁刚揣回肚子里的心“倏地”提溜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辅事别答应。
辅事点头应允:“当然,这是楼主的权利。”
程一叙侧头看着付长宁,“听到没?自己收拾东西来乱禁楼。”
语罢转身离开。掏出一把瓜子边走边磕。
辅事派阴兵擒她回来,一开始就知道是她毁了陷阱。他全程神色不变,只用一句“岛上的陷阱可是你拆的”,便达到了逼供的目的。还没完。他与程一叙交恶,在程一叙逆反开口要人时顺水推舟把她送出去。不用他动手便惩罚了坏了陷阱的付长宁,还给程一叙添堵。
这就是“智囊”军师花兰青么,令人不寒而栗。
想通这一关窍,付长宁浑身打了个冷颤。难怪那天抱他也是冷冷的。唯一的好处是辅事依约没说出两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