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叙眼光很好。他选的九号虽然没打过几次,体型偏瘦,但是架不住脑子好使、心狠手辣。轻易不出手,一出手便直击死门重创对手。
沙场局势过半,九号这匹黑马令所有人心惊。尤其是九号的学习能力,计谋、术法、剑法几乎看一遍就能使出近七、八成。
六号大多数时间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偶尔被误伤时以攻为守躲一下。
付长宁看了几眼就失了兴趣,六号太丑了。美滋滋看九号,事业粉跟着心潮起伏。
程一叙嗑完瓜子,手撑着下巴沉思片刻,扬声道,“九号,你不错。若你能拿到红色旗帜,我便烧了它。”
程一叙指缝里夹了张金色格子卡片。
红锈亭沙场上的妖修分为两类。一类是紫格身份,它们主动报名在沙场上打斗取悦观众,获得相应报酬,可以随时离开;另一类是金格身份,它们是犯了事儿、或是被卖到红锈亭的,赢了没报酬,输了会死,永远是红锈亭的低级打手。
程一叙的金色格子卡片对九号有致命的吸引力。烧了,就自由了。
九号眸子倒映着金格卡片,瞳孔骤缩,战意陡然上涨。猩红长蛇舔过染血刀锋。
然后,九号杀疯了。
沙场近一半的妖修成为九号刀下亡魂。
另一半呢?
另一半死在六号手中。
若九号是黑马,六号便是奇兵。六号眸子泛着精光时,勺子头如高速旋转的剜刀,剜内丹一剜一个准。它身形敦实,速度却极快,即便是付长宁,也只能捕捉个残影。
然而六号有个致命缺点:眼神呆滞时,步子沉重蠢笨,只会捂着脑袋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沙场上,九号与六号遥遥对峙。红色旗帜在两人中间飘着。
九号双手撑着膝盖,胸膛剧烈起伏,不住地喘着粗气儿。体力将要殆尽。一群妖修从一开始就将目标对准九号,车轮战耗它。
六号虽然呆滞着望天,但谁又能说得准它下一秒不会突然变精。
这场九号稳赢的局,突然六号与之平分秋色,看不出结果。
程一叙也愣了一下,“付长宁,有一手啊。”
付长宁担不起:“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一手。”
九号估算了形势,拖得越久越麻烦。于是先发制人。
没有任何反转呢。九号刀锋刺穿了六号的勺子头。
九号赢了!
全场一片寂静,然后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声。
付长宁只觉得一阵浓重血腥气儿冲到鼻翼,眸光一闪,九号已经跳了上来。拖着断肢残臂一瘸一拐走向程一叙。身下的血在地上几乎拖成小溪流。
眸子死死地盯着金格卡片,颤巍巍举起只剩下两根完好手指头的右手,“给、给我,你答应好的。”
程一叙撑着下巴微微一笑,指尖一弹,金格卡片丢它,“给你,但你有命拿吗?”
程一叙五指轻轻一划,五道剑风罡气显浮现眼前。然后迅速后退,将九号身子划成六块。那速度太快,九号根本来不及闪避。
九号眸中那张金色卡片也被剑风罡气削成两半,它的自由,终究是一场虚妄。
“抱歉九号。今天我家弟子选了六号,所以六号必须赢。否则就不算给她庆祝了。”程一叙的‘抱歉’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脸上笑容越来越灿烂,“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看向付长宁,“这个庆祝你满意吗?”
满意?付长宁只觉得背脊发凉,寒意从脚底升到心头。
程一叙:“别这么看着我,妖修而已,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座位上突然骚动起来。
“你们快看!”
“六号!”
“握草,这他妈的也能行?!犯规啊!”
沙场上六号的勺子头缓缓复原了,在众人的注视中,眼睛由呆滞转为精。
沙场规矩向来是战至最后一人。即便九号没死在程一叙手里,也斗不过眼下的六号。
六号是名副其实的胜者!
座位众人纷纷问道,“谁下注了六号?!眼光他妈的绝了,祖坟是烧着了吧。”
红锈亭恭敬道,“只有一人下注了六号呢,是一位名叫付长宁的修士。恭喜付长宁修士。”
众人目光全数集中在付长宁身上。
程一叙眸中沉静,轻笑道,“付长宁,你真有一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