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宫啃到第二个时,呆滞眼神倏地转为竖瞳,背部倏地高高弓起弧度。脑袋上皮肉快速抽动。
“找到你了!偷砂砾的小贼。”程一叙双手背在身后,悬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守宫。
他的脚下,三只体型壮硕的守宫挪动前爪,粗声粗气儿地踱步上前。呈三角型围住守宫。
嘶吼一声,三只守宫同时奔向守宫,朝它张开腥气儿十足、垂涎口水的锯齿。分别拖住守宫的颈、两条后腿啃噬撕咬起来。
守宫身子钝,躲了这个躲不开那个。利齿刺破皮肉扎碎骨头。
守宫呜咽长鸣一声。特别疼,疼极了。它两前肢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金棘草头套。头套里的勺子头高速急转,却无论如何都钻不开这金棘草头套。
金棘草头套内外染满了妖修的血和碎肉。
拍打声渐渐弱了下来。
采风河一时间只余三只守宫啃食血肉的声音。
程一叙看了一场酣畅淋漓、无比精彩的大戏,唇角越拉越大,“哈哈哈哈。”
程一叙的笑声和啃食血肉的声音此起彼伏。
付长宁正准备出门寻辅事,碰上了回来的非凡,打了个招呼。
“非凡,你不是跟楼主查阅弟子修炼情况吗?这么迟才回来?”
“三条守宫被剜成菠萝,楼主亲自去逮一个偷砂砾的小贼,命我先回来准备。”非凡胸膛上下起伏不定,一路运灵跑回来的。抓着付长宁,“你别出去了,帮我一起准备长宁、长宁你怎么了?”
付长宁面色苍白,暗道“不好”。甩开非凡,拔腿奔了出去。
采风河腥臭漫天。
摇摇欲坠的草棚子前方十几米处,一大滩血渗入地面使之凝结成块,中间的生物已经面目全非,骨头、筋膜裸、露在外。
唯一能辨认的,只有那个金棘草编成的头套。
付长宁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腹肠胃翻涌,“哇”地一声吐了出来。眼眶发酸发热,想低吼,声音堵在喉头怎么都出不来。双膝接地跪了下来。
她害死了守宫。
如果她没来采风河弄坏茅草棚子,守宫不会去叼砂砾;如果她没提议套上金棘草头套,谁能动得了拿了红色旗帜的守宫。
晚些时候,小掌柜回来了。
只一眼,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掌柜路过付长宁径自回到草棚子里,换下工服整齐地叠放好。
出来收拾起守宫的尸首埋了,宛如它碍了道。全过程默不作声,自然如平常。
付长宁:“小掌柜,守宫死了。你想哭就哭出来,不用忍着。”
小掌柜还是那句话:“谁让它得罪了乱禁楼。”
语罢跳进采风河。
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捡回最后一片极品灵石堆到草棚子前。
没吃完的馒头全部放到守宫坟前,算是送行。最后一个是守宫啃了一半的。
小掌柜背对着晨光,看不清表情。握着半个馒头的拳头渐渐收紧,突然小臂将馒头甩了出去。
馒头直线飞向草棚子,射穿了它。草棚子垮成废墟。
那个泥人一般的小掌柜发了生平以来最大的火。
“姑娘,这堆灵石我要拿走。”小掌柜说,“我是守宫的投喂人,应该是有资格的。”
小掌柜一个妖修身怀来路不明的巨款绝对会出事儿,付长宁有责任替守宫护着小掌柜。
“没问题。小掌柜,你姓甚名谁?我会通报红锈亭。”
妖修是没有名字的。
小掌柜给自己想了个名字。
侧着头,晨光在他精致的脸轮廓线上打了一道金边,“守宫,我叫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