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长宁顿了一下,“所以你是故意被红线困住吗”
“我没那种癖好,我只是没有反抗而已。”
扶风镇冤魂纷纷探头,挡住众人去路。
花兰青掌心聚灵打出去,灵刃穿透冤魂身体削断后方三排树。有些无奈,“我伤不到它,它打我一打一个准。唉,耍无赖啊,这简直没法儿打。”
“你知足吧,程一叙那边才叫麻烦。”付长宁说。冤魂向来怨报怨、有仇报仇,因此大多数扶风镇镇民都涌向程家兄弟俩。
很快程一观身上全是伤,衣服吸饱了血,能掐出汁儿的那种。
程一观长剑插地,单手撑剑支撑着身子。警惕地环视四周扶风镇镇民,胸膛上下起伏,喘着粗气儿。
隔着重重镇民,程一观视线与远处立在树顶上的杨斌相交。
杨斌身子有部分损毁,像是橘色烟头烫烂了黑幕一样,杨斌部分皮肤被毁,露出底下细细密密纠结攀爬的红线。几个镇民朝杨斌脚下爬去。
杨斌轻笑着,嘴巴一开一合,“百鬼夜行向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扶风镇镇民恨程一叙、也很红线。即便是同归于尽,我也要拉着程一叙去死。”
程一观搁在剑柄上的手逐渐收紧,“呸,你要死没人拦着。要动大哥,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突然,肩膀被轻轻按了一下。
“一观,放我下来。”程一叙开口说话,嗓子像吞了一碗胶水,直接撑着程一观的肩膀落地。腿脚不稳,身形晃悠了两下,跌坐在地。
“大哥”程一观连忙去扶他。
程一叙低垂的头慢慢抬起,视线停在程一观断指截面处。“我还一直在想你的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原来是我砍的。很大的烂疤,是不是很疼”
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哥在说些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程一观心头觉得怪怪的。
摇了摇头,“早就不疼了。大哥,你别说话,保存气力,我们要出扶风镇。”
程一叙仿若未闻,自说自话,“我一生憎妖厌妖、有妖必诛,原来我才是妖修。五珠联明知道我是妖修却还是真心待我,这份情义坚若磐石,可我又是怎么回报的我不听劝,害死了他们。”
“大哥你怎么了你这个样子我有点儿害怕。”
程一叙看着弟弟,“一观,你是我一直追逐的天才。你染上妖气后,我曾因赶上天才的唯一道路被妖折断而憎恨妖修。可到头来才发现,这条路是我亲手折断的。我追逐的天才原来早就被我毁掉。”
“一观,大哥对不起扶风镇枉死的镇民;对不起情同手足的五珠联,还他们客死他乡;对不起你,让你前途尽毁;对不起爹,不能一家团圆。”程一叙反手抢过程一观的剑横在颈项上,向着杨斌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扬声道,“杨斌,对不起,害死了你的亲人珊珊和甜甜。珊珊希望你连她的份一起活下去,你别辜负她。”
程一观吓得小脸煞白,“大哥,你别吓我,把剑放下。”
“扶风镇镇民,程一叙恶意满身、罪不容诛,今日头落土、血染地,向诸位请罪了”程一叙手臂拉直,刀刃陷入皮肉里割断颈项,头滚落在土、血染满地。
杨斌眸中满是震惊。
程一观瞳孔放大,整个人愣怔住了。跑过去抱着程一叙的身体、手忙脚乱去揽他的头,悲喊声响彻云霄,“大哥啊啊啊”
付长宁知道程一叙的性子,心中叹息不已。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程一叙不是个好鸟,但他一直活得坦荡。
扶风镇地面飞沙走石,最后先是微不可查的晃动,很快开始地动山摇。屋子、石墙、绣架劈头盖砸了下来。
付长宁抓花兰青的衣袖,“镇民愤恨已平息,扶风镇会化为废墟从此销声匿迹。这里很快会毁,我们得立即走。”
“嗯。”
程一观悲痛至极,伤又重,晕了过去。
付长宁“花兰青,你背着程一观走。我跟在你后面。”
程一观抓着程一叙的尸体死活不放,花兰青索性一个腋下夹着一个,右手顺势拎一颗头颅。
这里离镇口不远,很快就看见出口那熟悉的织女缝补像。
织女缝补像满身裂纹。
付长宁跑到镇口,双手撑在膝盖上舒了口气儿。以为安全了,没想到一大块城墙墙壁迎头落了下来。
阴影循序在她头顶放大。
这个距离她要怎么躲
付长宁浑身发凉、如坠冰窖,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突然织女缝补像也向她倒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砸中墙壁,硬生生推着墙壁朝距离付长宁六寸的方向倒去,在地面碎成渣。
付长宁看到织女缝补像眼角下方多了一颗以前没有的红色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