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无惨这份对自己的狠劲儿,还是挺值得她敬佩的。
殊不知这是月子的第几次又“猜错了”,因为鬼舞辻无惨现在的身体痛觉,事实上已经越来越薄弱了,他自己清楚地知道,随着鬼化进程的逐渐加深,他的痛觉总有一天会彻底消失掉,或许就在真正敞开了以人为食的最终欲望之后。
对此,无惨本人并没有多少抵触情绪,在他看来,如果事情就要往这样的方向发展,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为了更强大更长久更好好地活着,要他干什么都行,何况只是改换一下食谱吃人血肉这种小事。
所以当无惨今早发现被阳光灼烧的手指上传来异样的刺痛感时,就连他自己也感到十分的惊讶。
在尝试了用被月子彻底遗忘在了地上的小匕首刺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并因此而被久违了的痛感疼得眼泪汪汪的无惨大人,最后其实是鼓足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顶着好几件脏破的男女衣物,像个出门忘记戴市女笠的贵女那般,罩着衣物当掩藏容貌的物理防晒,再专挑林间阳光少的树荫遮蔽处小心行走,一边时不时探出手到光束底下测试着月子的青血防晒霜功效究竟能持续多久以及维持到什么地步,一边努力寻找四散在整座春日山的野鹿就地杀了用来放血染衣服……
什么?你问无惨大人方向感好不好,会不会像月子女王大人一样是个没啥方向感、也没野外生存技能的,以至于离开了小木屋就再也回不去那里假装案发现场的伤员了?
呃,你是不是忘了无惨大人刚来旧都那会儿,就吃上了大量鹿肉的那些饱足日子了?你以为他的那些鹿肉是哪里来的嘛,这春日山的环境无惨大人熟悉得简直就像是在逛他家的后花园了好不好……
成功带着染满鹿血的衣物回到小木屋后,坐在屋内无所事事的鬼舞辻无惨殿并没有闲着,在一边等着鹿血风干的同时,他还在一边继续拿手指头时不时戳探屋内被灰尘所渗透的那一束束天光,仔细感受着它们和防晒霜之间每一次互相触碰时产生的力量拉锯,直到等来救援队为止。
后面的事情,月子就不关心了,她只知道自己又可以恢复吃吃喝喝跳跳小舞的美好日子了,唯一的不同仅在于将晨舞变成了夜舞。
若非十日后月子的便宜老爹恭部御亲王前来探望于她,这样舒舒服服的日子她觉得自己还能继续过上好久好久。
亲王带来的消息,对月子来说利弊难辨——她的祖母兼姑婆弘徽殿病倒了。
怎地?这是要回去探病了吗?毫无政治敏感神经的月子不解地望着自家老爹,只等对方发话,她照办就可以了。
亲王殿下皱着眉,他的母上已经年近六旬,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算是高寿人群啦,但就是因为高寿,所以任何时候因为任何原因而突然挂掉,都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
而一位手握大权的上位者,因健康或生死的原因主动或被动交出了手中的权力,那这朝堂之上的群雄,就又要开始为各自的利益而喋血逐鹿啦。
这些朝堂大事,对月子几乎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因为她那便宜老爹有除了着“太后亲子”的身份,还有个身份叫“今上亲弟”的呢,况且他在殿上公卿中的职级一般、对权力的掌控欲平平、政治立场亦非完全倒向其母、加之在朝中的人缘也不错,应该不会首当其冲遭受诘难;但鬼舞辻家就不一样了,他们肯定逃不开风口浪尖的位置。
恭部御亲王殿下向女儿隐晦表达了自己担忧:尚未迈入朝堂并在朝中站稳脚跟的女婿,一旦失去了弘徽殿的助力,今后只怕是都没什么机会再觊觎朝堂高位了。
对此,月子一边听一边就在心里嘀咕:恐怕未来的无惨也不会有半分政治权欲,首先他就不能白天出门见人;其次他还是个吃人的妖怪呢,你让他和他的食物用同一套游戏规则在同一个桌面上玩,就他那个臭脾气,一旦出点什么状况,第一件要做的事应该就是掀桌子吃人吧,而不是什么在既定的游戏规则里努力翻盘什么的……即便以他的武力值能大杀四方,像隔壁种花家的起义者推翻旧有的统治者之后自己黄袍加身登基新帝,就他那个见光死的体质也很容易被刺杀的好不好,挑个阳光普照的好日子,掀光屋顶的瓦片就能搞死他了……
总之,按照月子对无惨的了解,不能在未来的朝堂上叱咤风云,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甚至于月子的直觉还在隐约告诉她,无惨很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找个什么合适的时机,脱离普罗大众的视线,真正成为一个潜藏到历史阴暗面里的“妖怪”,暗地里不断搅风搅雨呢。
只能说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是真的很准的,尤其运用在和她有亲密关系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