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小赵就签发了给苟鑫濂平反的文件,并严格要求保密。
这种保密,本就是自己糊弄自己,根本没打算瞒过高南安。
然而,一夜之间,小赵的保密好像还真保了密。
高南安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真的一无所知。
风平浪静,嗯,风平浪静。
没有暗流涌动。
又过了几天,巡按组如期出发了,没有什么波折。
与塞得抬起脚就落不下的硬座车厢和虽不超员但也满满当当硬卧车厢相比,软卧车厢空旷了许多。
整个车厢,只有巡按组一行人,再没有其他人。
不是因为够级别的人没有,这毕竟是豆汁儿市-随便扔一块砖头砸趴下的,都可能够级别到下面县市做土皇帝的豆汁儿市。
而是因为够级别坐软卧的基本没有傻子,都多多少少知道巡按组到底是干啥的、内部有多复杂,肯定有多远躲多远。
万一铁扫帚一扫,坏了卿卿性命……
李望他们小哥仨是坐他爹的吉普车来的,早早的上了站台;
蔡晓光夫妇是坐沈岩的红旗车来的,迟到了十分钟才上了站台;
苟鑫濂和谢新刚是坐公交来的,排队检票上了站台;
蔡巧巧。没人看到她是什么时候怎么上的车……
苟鑫濂就坐在窗边,看着急吼吼的蔡晓光和不温不火的朱玉……
“看什么呢?”谢新刚坐在包厢外、走廊边上的椅子上吸烟。
“一列火车几千人都在等他们……”苟鑫濂轻笑一声,回过头,“这一车厢人呐,就咱俩是守规矩的。”
“老苟啊,你这思想有点偏激……”谢新刚满不在乎的摇着头哦,夹着烟头的手晃呀晃,“唔,还有点,嗯,虚荣……”
他不在乎苟鑫濂。
“偏激?虚荣?”苟鑫濂饶有兴趣的笑问,“怎么偏激,又怎么虚荣了?说说看?”
他也没真当自己是谢新刚的领导。
“阶级已经被消灭,但阶层永远消灭不了~”谢新刚晃晃手里的烟头,“否认阶层不是唯物主义。”
“哟,你还懂唯物主义呢?”苟鑫濂笑了。
“新兵给老兵洗袜子就是阶层,”谢新刚努努嘴,“可这并没写在条例里……”
苟鑫濂咧咧嘴。
“今天你给别人洗袜子,明天就有别人给你洗袜子~”谢新刚扬扬头,“合理不?”
“这不是一回事儿吧……”苟鑫濂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说不出来。
“你比如我吧~”谢新刚掐灭烟头、吐了口吐沫、走进包厢、坐在铺上,与苟鑫濂面面相对,“跟我一起当兵的,大多数回农村种地去了,小部分的分到城里有份儿工作,我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他们现在想给我洗袜子我都不用!”他一本正经、平静的说着,“为什么呢?阶层!”
“什么蛋阶层~”苟鑫濂哭笑不得。
“你看啊,”谢新刚扳着手指头,“今天你看他们坐车上站台心里不平衡,觉得自己不比他们差,凭啥扛着行李排队上车,对吧?”
苟鑫濂耷拉着脸。
“那,今天的事儿要是换成白组长呢?”谢新刚努努嘴,“你还不平衡吗?”
苟鑫濂哑然。
“就说咱俩吧,”谢新刚抽出一根烟点燃,“咱俩不也没跟群众一起排队,不也走的单独的通道?嗯?”
苟鑫濂深吸一口气。
“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不觉得是不正之风了?”谢新刚嗤笑着。
苟鑫濂无话可说。
“苟组长,做好自己阶层的事儿,没用的别想……”谢新刚收敛起笑容,若有所指。
“哦?”苟鑫濂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