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简简单单吃了点早饭,漫无目地的走出旅店。上哪去,也是个问题,人生地不熟的,上哪找活呢。
正当他信马由缰瞎逛的时候,看见前面路口围着一群人,爸也跟着挤进人群,想看看啥事。
走到跟前,就看到两个穿着阔气的人,好像在跟大伙说什么。等挤进去一看,为首的那个人穿着格子西装,白衬衫打着黑领结,锃光瓦亮的黑皮鞋,一手拄着文明棍儿,一手插在西服的裤兜里。满脑袋的发蜡把头发抿的崭亮,留着大中分,皮肤白皙,在鼻子下面,人中那留着大手指甲那么大的一戳小黑胡。这胡子留的他妈气人啊!本来白白胖胖的富态样,一看就是个大掌柜的,可这戳小胡子留滴真是大打折扣,咋看都像他妈白墙上趴着个屎壳郎。
旁边白白花花的那个人也挺派,一套黑段子小袄,白衬衫寸排骨头纽,黑色里芙呢圆口布鞋,白袜子,头上带着洋式米色礼帽,掐黑边,黑腰线,一看就是精明强干的样子。正跟着大伙在讲
我爸也没听见头儿,就光听见那人说:“活呢,肯定不是太累,啊,埋汰点儿,啊,一天管两顿饭,早饭不管,中午白米饭,晚上大馒头,日本金票三天一结账”
爸一听给金票,金票好花啊,哪都认,(爸也没出过东三省,日本金票当时在东三省随便流通,面值和伪满银行发想的钱币基本等值,甚至会更高一些)还值钱,吃的是大米白面这可挺好啊。“我去,看我行不行?”爸挤到那个穿黑褂子的人跟前举起一只手说道!“你,嗯,小伙子瞅着挺精神,多大了?哪的人啊?”“我二十了,奉天人。”爸刻意报了个大地方。“哦,到这来多久了,都干过啥活?”“刚来不久,啥都干过,我有的是力气,啥也都能干。”
可能是看到我爸搭上话了,还没等和这人多说几句话,又有几个年青的举起手,连吵吵带喊的:我去,我也去,算我一个不多时,报名的就有二三十人。
“别嚷嚷,别嚷嚷。”黑衣人挥动双手大声呵斥道。“排个队,一个一个来,报上你们的名字,年龄,住址。”爸本来就是第一个问话的,自然就排在第一个。
“我,王厚德,二十岁,辽宁奉天人。”“我李景慧,吉林德惠人,二十五,”我xxx,陆陆续续的人不断在报名,这时一位老者排到黑衣人面前:“我,张得福,”
还没等说完,黑衣人嚷嚷道“你就算了,看你这岁数比我爹都大,得有八十来岁了吧,你不行,不行,不行。”“没呀,我才六十二”那老头还要说啥,没等说完黑衣人大声宣布道:“啊,大伙都听明白了啊,咱们这是招工人干活,啊,年龄四十五岁以下,十六岁往上,大了不要,小了也不要,啊,都听明白了,啊,咱这不给你养老,也不给你带小,啊,大伙都听明白,不合格的别在这排着了啊,既耽误你时间也耽误我时间,散一散,该干嘛干嘛吧,啊。”
过去的人,尤其旧社会的穷人,营养不良十五六的孩子长得都球球蛋蛋,是,没钱,啥都得干,其实也真是干不了啥,饥一顿饱一顿的,干活没力气,干两下子体力活,满身冒虚汗,气都喘不过来,能干啥?吃糠咽菜的,五六十岁可不是像七八十岁似的咋滴。
随着一阵哄笑,老者离去,黑衣人接着说道“啊,今天记上名字的这些人,啊,明天一早,到火神庙大街,东四牌楼1号:大和矿业株式会社找我,啊,我们只要二十人,啊,来晚了可就没你份了,啊,我叫我叫李世波,啊,明天到这找我,啊,记住了,啊”这个人说话是因为‘居高临下’呀,还是口头语,老是嗯嗯啊啊的。随后跟那个留着‘屎壳郎’小胡子的人叽里哇啦的说了一大堆,也听不懂,‘屎壳郎’连连点头,也是叽里哇啦的回了那个李世波几句转身俩人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