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德接过钱,放进兜里。然后对着蔡大胆说:“好,这是你说的。钱你不要了是吧?我看你明天拿什么请我和李爷下馆子。没钱,就把你押在那顶账吧。”
说着笑呵呵的瞅着李管家一眼。李管家起车要走,于是说道:“对,厚德老弟说的对。牛,你都吹出去了。明天这顿馆子,你是请定了。对了,厚德,火车是明天下午的。我们早点起来。山口先生说让你们买套衣服,洗个澡在走,那明天我们就得早点走了。行啦,明天早晨起来就去找我去。你们接着玩吧。”
说完话,李管家转身走出了工棚。厚德和蔡大胆一直给送到了门口。转身回来蔡大胆说:“这是让咱们去他家,还嫌咱们埋汰啊。又买衣服,又洗澡了的。我是没那钱呐。”
厚德笑了笑说:“他请咱们去的,这吃喝拉撒他不管谁管?什么也不管,咱们还不去了呢!”蔡大胆答应一声说:“反正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弄,咱就这么弄!要钱我是没有啊。”
俩人回到牌九桌这边。钱耍的照样挺激烈的。刚才李管家把他们叫走了。输急眼的老四,坐上了庄家。今天做庄的好像都挺好使。老四刚才说输了七八块钱。现在看他桌子上面也有个十几二十块钱了。
厚德和蔡大胆卖了几把呆,也没下注。心里都有事儿,因为明天要出远门儿。俩人也没心思玩了,都钻到被窝里。脑袋探出炕沿对着抽烟、唠嗑。
第二天清晨,厚德和蔡大胆早早的就起了床。两个人把自己所有的东西到收拾妥当。因为昨天晚上他俩就商量好了。这次出去了,就不回来了。
所以他们把能带上的都带上了。有一些破东烂西的,该送人的送人。还有点槽子糕、大麻花。俩人吃了点儿,把剩下的给了张德林。
蔡大胆,怕别人看出他们不回来的心思。送人的时候还说大麻花、槽子糕都给你们啦。我们要去几天,怕回来坏了,先给你们吃。等我回来,想着买了还给我
两个人都收拾妥当以后,走到李管家的屋子。看样子李管家也是刚吃完早饭。嘴里还叼了一个牙签儿。也在归拢着东西。看厚德和蔡大胆来了,李管家问“外面的青骡子车来没来?一会儿我们就坐这个车走。”蔡大胆说:车已经在门口了。李世波接着说:
“我得把今天的东西给他们买了。我买货的时候,你俩去澡堂子洗个澡。那不远还有一家成衣铺。再买套新衣服换上。钱要不够?就跟我说。等都完事了。我们就在澡堂子门口汇合。然后我让车回去。我们三个人在雇一辆玻璃车去京城。”
厚德和蔡大胆也没说什么。这时李管家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包。于是朝着他们一招手,“走,上车。”
青骡子大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车老板,他们不认识。因为以前采购不用这车,所以只见过一两回面,也不知道车老板叫什么。
车老板坐在左面车沿,手里攥着鞭子。李世波跳上了右边的车沿。两条腿悠荡着,悠哉悠哉,可以看前方的所有风景。就相当于副驾驶。
厚德和蔡大胆儿爬上车厢。把包裹往车上一放,两个人脸对脸,各自坐在自己的包袱上。
大伙坐稳了以后,就听见车老板耍了一个清脆的鞭花,‘啪’的一声,这大青骡子根本就不用你打。听到鞭子响,把脖子一扬就走出了大门。这大骡子有几分龙性,上道就撒欢儿。不会走,只会跑。车老板还老得拽着点缰绳,控制点儿车速。
牛心坨大集。离矿里,十来里地。是个非常繁华的地方。离着京城十多里地。也算是天子脚下。沾了点黄气儿。自然按照京城的脉络发展。
十几条大街。买卖铺户异常繁荣。李世波让车老板先送厚德和蔡哲刚去了一家成衣铺。每人还给了二十块钱。让他们买一套好一点儿的衣服。
然后李世波说从这往北走,有一家大浴池。找不着的话,你就打听‘华清池’谁都知道那。洗完澡,换完衣服。就在那等我。
俩人接过钱,看李管家也跟车走了,进了成衣铺。呵!看人家的买卖做的,那叫一个‘阔’!
一进门,一拉溜两趟大柜台:这边儿这趟是狐、貉、貂、裘、西装、旗袍、全是好东西。再看那边儿那一趟是麻、棉、绸、缎、纱、大衫、小袄,样样俱全。
俩人一看,眼花缭乱的,正不知去向,过来一伙计。
干这行的,一天接触人多,看厚德和蔡大胆穿着打扮穷酸破烂,自然心生不敬,没好气的说:“你俩是干什么的?要饭换个门口,别把这里的衣服弄脏了,你俩拿命都赔不起,去去去,出去!”
德爷一听,这哪是人话啊,气的正想和他理论,还没等开口,就见蔡大胆抡起巴掌,上去就是一个大耳雷子。‘夸嚓’一声,给那伙计打得原地转了个圈,帽子也给打掉了。那伙计捂着腮帮子,顺嘴丫子淌血。就听他喊道:“都出来!有人在这闹事,还打人”说着,看着蔡大胆说:“你等着,你等着奥,哎我的妈呀,这牙得掉好几个,你给我等着!”那伙计一说话,血沫子喷了蔡大胆一身。
一阵脚步声过后,五六个大老爷们儿跑了过来,有空手的,有拿棒子的,还有个小子拎了把菜刀。挨打那个伙计指着蔡大胆对身后的人说:“就这小子打我,给我揍他,哎妈呀,我这牙得掉好几个!”
为首的有个矮胖子,手里掐个棒子,走上前,挡在挨打的那个人前面,指着蔡大胆的鼻子说:“妈了个巴子的,你他妈是找死是不是?爷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还没等矮胖子动手,就看蔡大胆右手往下一伸,同时,右腿蜷起往上一抬,在胶皮靰鞡的靴子筒里一抽;一把雪亮的大攮子,出现在蔡大胆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