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乐阳低头,“我抱你过来的,自然知道。”
阿幽含羞低头不敢看他,连忙从他身上跳下,翰墨这时走进房间,看到阿幽已经醒来,关切的问道:“可还有不适?”
阿幽摇摇头,“已经无碍了,老师莫要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你父亲临终前将你托付于我,我自然不能放心,你若觉得不适,明日再休息一日,院里的工作自有我再派人顶上。”
“不用,我还能行。不过是呛了几口烟罢了,又不是残废了。”阿幽说着拉着翰墨的胳膊撒气娇来。
这样的阿幽,董乐阳第一次见,平日看她总是一幅成熟模样,做什么事都沉稳冷静,完全跟她的年纪不符。但眼前的她,终于有了少女该有的样子。
“你呀你呀,从小就逞强,若有不适定要跟老师讲!”翰墨说着,看了眼董乐阳朝他道:“轩世子,请跟老夫出来一趟。”说着背着手走出了房间。
董乐阳跟在他身后一起也出了房间,两人走到院子外的长廊坐下,翰墨说道:“老朽年事已高,以后也不知还能照顾阿幽多久。”
他着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董乐阳,见他态度谦逊,继续说道:“我看世子殿下似有意护幽,不知殿下对阿幽?”
他说着看着董乐阳,想直接说钟情于她,但又觉得太直白于是停下,有些事不说明,对方也能明白。董乐阳站起身朝翰墨一拜道:“先生放心,我定会护终身。”
翰墨连忙起身去扶,他毕竟一介文官而已,世子的礼他受不起,只是董乐阳并不介意,认真说道:“请先生放心将幽交予我。”
“只要世子殿下诚心,老朽死而无憾。”
为了不影响全艺比赛,文澜院着火的事情并没有被传开,翰墨命人不许对外讨论此事以免影响比赛的进程,文澜院的人也都敬职敬责不将此事乱说。
休息一日后,阿幽又重新投入到了工作,除了自己身体本就无碍外,还有今日是画苑十强入围赛的日子,阿幽知道董乐阳也在其中,所以她想去看看。
去到画苑大厅时,考试已经开始了。阿幽姗姗来迟走到了司政官中,大家都意外她这么快就回来工作了,内心表示赞许,但不明所以的外人却对她的迟到表示不满。
本就对这个年纪轻轻的京都第一画师有诸多言论,这次见她在工作期间还迟到了,一些质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陛下钦点的司政就是一样,连迟到了都无人敢说。”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考场中还是被听到了,中间维持秩序的考官轻咳一下,警告周围观赏的人不要喧哗。
但只是安静了一会,又有声音道:“也不知是个什么水平,小小年纪就得了个第一画师的称号。”
“就是,说不定是爬了人家床头,混来的吧。”尖酸语气,内容也是极其难听。
有几个司政的面色开始难看起来,再次警告众人不得喧闹。
周围又安静了一会,可还是有人不死心,“她还开了个什么书房斋卖画,我看过了都画得是些什么啊!”
“呵呵呵,画成那样也能成为京都第一画师,我看我也能行。”
“你小声点。”
“怕什么,就是说给她听的,让她知道她自己有多不要脸!”
阿幽忍住骂人的冲动,周围的几个司政也都过来小声的安慰她,让她不要往心里去,然后再次警告周围的人不要再出声,不然便将其赶出去。
可周围的人似乎并不在意,还是十分小声的议论着,看来大家对阿幽的质疑已经是无法用几句话能止住的。
“主考官,这周围实在太吵,让我们如何安心作画。”一个考生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抗议。
旁边也有几人开始附和,三言两语的抱怨着,说着说着大家都把矛头指向了阿幽,司政们一番商议,决定先暂停休息一会。
于是大家都原地坐着小声的交流起来,司政们提醒大家这还在考试,但大家并不在意继续讨论着,正聊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站起身道:“不才江羽,年十六,螺洲人士,听闻京都第一画师幽先生与在下同岁,实在好奇这第一到底是如何判定的,在下是否也有机会。”他眼神轻挑,语气里也满是讥讽,故意想挑事。
很快便有另个一人也站起来附和道:“那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京都第一画师,每五年一次,由京中画艺人士盲投而得。”
“哦?”
“参比人需以十幅不同风格绘画参比,得票者最多者便为第一。”
“如此听来倒也公平,但也有些许运气在其中。这一般画师习得三五种画风已是不易,幽先生居然能习得十种,不才今年也才习得三种。”
“我记得姑娘当年送去的十幅画,有八幅均为上等。”
“哦?没想到幽先生小小年纪,竟如此了得。”江羽的口气越发怪异。
这两人说完,现场的人议论声更加大了,宋俊飞很不爽的看着那两人,恨不得用手中的笔插过去,董乐阳却静静的坐在角落默默的观察阿幽的表情,看了许久一点也没见她有半分烦恼,相反她满脸的不屑。
“要不幽先生也来同我们一道比试吧,不然难以服众啊。”一个声音突然提议道。
“对呀,幽先生也来画一幅给我们瞧瞧。”
阿幽冷淡的看着起哄的年轻人,轻轻摇头叹气,老娘不会写字的时候就开始学画了,区区几幅画而已,还治不住你们,不过,他们说画我就画,岂不太没面子。正想着,看到了坐在下面的几位公主皇子,像宋俊飞投递了一个眼神,宋俊飞正要起身,一旁听了许久的辉阳君主起身说道:“辉阳年纪尚小,当年只听父皇提过先生之作惊为天人,今日有幸,若能一睹先生风采,也好封住这悠悠众口。”
宋俊飞也跟着道:“先生若能画出一幅让人满意的画,定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有了这两人给台阶下,阿幽心里舒畅了许多,又回头看向自己的几位同事,问道:“各位同僚觉得如何?”
一个资历较老的司政其实对阿幽的能力也不太相信,站了出来说道:“不如先生便同他们一起,参加考试吧。”
阿幽点头,“魏老先生都说了,行!不过,此次出题我本就有参与,为了避嫌,我另作十幅不同风格的画,让大家开开眼。”她自信的语气让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那自大的口气,让大家满脸的疑惑。
“来人,上笔墨。”
不就是画画么,想想当年艺考,老娘可是从几万考试大军中实力冲到第一名,拿着奖学金本硕连读的人。“呵呵,本仙女用过的颜料比你们喝过的汤还多!”阿幽一边画着一边不屑的吐槽。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是这场考试的题目,阿幽想都没多想,拿起桌上的笔就开始在宣纸上挥洒,她眼中带的自信和手上落笔的干脆,吸引着在场的每一双眼睛。
再看她落笔有神,手腕的起起落落游刃有余,落笔力道松弛有率,不到一杯茶的功夫,第一幅便完成了。
好快!
“第一幅,鱼山湖宽。”
书童一边喊着一边将画挂在会场边的参观栏上供大家观赏。周围的人都凑了过去,还没一会仔细看完那幅画就听到书童又喊了一声:“第二幅,泪湖小径”
考场中央的考生有几个坐不住了,丢了手中的笔朝人群挤过去。
“第三幅,一叶扁舟”
“第四幅,烟霞湖色”
·
·
·
“第十幅,湖居冬闲”。
书童挂完第十幅的时候,时间已过中午,考场中央空荡荡的,全都围在外面的展示栏前对着十幅画啧啧称赞。韩墨在听到这一消息时并未在第一时间赶来,而是在等了十幅画后才慢悠悠的过来,扫了一圈画后,点点头又默默离开了。
经过这么一闹,那日的十强入围赛也没完成,但坊间开始流传起关于京都第一画师用实力惊艳众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