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坐实了朱军延同学作弊的罪名，他将要面临怎样的处罚？” 看史宏亮只是发愣，刘科长又问道。 “我……我觉得……他既然违背了校规校纪，那就应该得到应有的处罚，我这是在帮他，挽救他。” “那你就没有想过，在事情发生的当时，你就出面制止他，劝阻他，一样是在帮他，挽救他。他也不会受到惩罚，学校也不会为难，你也不会失去这个朋友。而且从他帮你整理笔记能看出来，你们的关系还算不错。是什么原因让你下定决心要让他连次悔过的机会都没有的？” “没有……我不知道……”史宏亮低声道。 他很后悔，开始就不应该承认那些笔记是自己的，那样就没这么多啰嗦了。不过帮忙记笔记的事情不仅他俩知道，舍友们都知道，所以刘科长说要询问同宿舍的其他同学，他才慌了，不得不承认。 这就打破了他原始的计划，史宏亮只能再次撒了个笔记丢失的谎话。 事到如今，他心里是又恨又怕，老刘头儿这个老东西，咋就不按自己设计的计划走呢，没事儿找事儿问个什么劲儿。 “刘科长，你这样就不对了，犯错误的是朱军延，又不是史宏亮，你这么咄咄逼人，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我就是随便问问，岁数大了，对年轻人的心态不是很了解。我也得跟上时代的思维嘛。不过就现在的证据来看，并不能充分肯定朱军延是要作弊。” “怎么不能确定，作弊动机存在，人证物证存在，还缺什么？” “边科长，您要知道，您随意的决定，就可能改变一个人后半辈子的人生，如此重大的事情，不应该谨慎一些吗？作为一所高等学府，教书和育人是并重的，既要武装他们的头脑，也要净化他们的思想。十几年前的那场浩劫，已经让很多年轻人的思想上沾染了污垢，我们不能再让一些历史重演。” 刘科长毕竟经验老到，早就从这几个人的言谈中猜度出，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这个史宏亮很有问题。 “你这是在包庇，学校有学校的制度规章，每个人都应该遵守。放任他们犯错，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边刚依旧不依不饶。 “那就找保卫科来人吧，或者报警，查一下昨晚的情况，看有没有遗漏的信息，保卫科和宿管科每天晚上都有人巡逻和值班。还有这两位同学的舍友，问一下昨晚究竟是谁最后回到的宿舍，几点回的。再对照刚才他们各自的回答，谎言不攻自破。” “好，刘科长果然宝刀不老。” 教室门再次被推开，京工大团委书记邵正阳陪同常务副校长黎志刚带着两名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朱军延。 半小时前，张建国找到邵正阳，举报京工大里存在冤假构陷的事情，并出示了证据——录像带。紧接着邵正阳又接到团总央学校部部长林颂北的电话，声称他那里也收到了匿名举报。 于是邵正阳急忙找到常务副校长黎志刚，几人匆忙赶过来。 “黎校长。”“黎校长。”“黎校长。” “不用打招呼寒暄，先处理正事儿。小边啊，你还是年轻，政治素养不足，做事情不能光凭着一股子蛮劲儿。” “黎校长，我……” “你的问题，回头再单独找我。小张同志，你把录像带放一下，咱们快刀斩乱麻，先把事情处理了。我还要跟领导们汇报呢。” “是。”张建国从包里掏出录像机，摆在讲桌上开始播放。 画质很好，虽然是晚上录制的，但也能清楚地看出里面那个正在“辛苦工作”的人就是史宏亮，这孩子没有养成每天换衣服的好习惯，红白相间的运动衣外套今天依旧穿在身上，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很显眼。 画面里，史宏亮已经完成整个“栽赃”的过程，正蹲在那个座位旁“检阅”成果。校园路旁的路灯灯光透过窗户映射在他的脸上，呈现出狰狞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什么值得讨论的，这才是真正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怎可能，怎可能……”史宏亮喃喃的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朱军延歇斯底里的吼道。 其他人在震惊之余，也在等着史宏亮的答案，但他没有辩驳，也没有忏悔，只是傻愣愣的不停喃喃低语。 一场本可轰动校园的“作弊案”，轰轰烈烈的开始，莫名其妙的结束。 朱军延回教室继续补考，并且给他单独延长了半小时考试时间，以示公平；史宏亮则被带去学生处继续盘问。 “小张的表现不错，这次立了大功。你来学校工作多久啦？”副校长黎志刚亲切的和张建国握手。 刚才团委书记邵正阳私下里和副校长有沟通，这个保卫科人员不简单：一万多的摄像机随手拈来；史宏亮作案时他恰好赶在旁边，录下了证据；他到团委举报时，邵正阳恰好接到团总央学校部部长林颂北的电话；而且黎正刚有印象，这个人是被爱国华侨苏先生推荐来的，苏先生与团总央合作，给京都市包括京工大、京师大在内的八所大学的图书馆各捐献了价值百万国外专业超前的图书和杂志；这些要不是刻意安排的，真就是见鬼了。 在体制里工作几十年的人，脑子都足够用。 “王科长，你们保卫科回去开会研究一下，这样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咱们得重用啊。打破那些条条框框，尽快审报上来。” “好的，我们也正打算给张建国同志加加担子呢，回去就打报告这种爱岗敬业的好同志，就应该到更重要的岗位上锻炼锻炼。”随同前来的另一位保卫科人员回答道。 “好好好，咱们想到一起去了，都是为了工作，呵呵呵。” 第二天，安城市工业局局长史云飞收到儿子犯错的消息后立即亲赴京都，开始上下走动关系。史局长的小舅子，是京都301医院的骨科主任，很有些人脉。 这边的事情还尘埃未定，隶属安城市的莱邑县，一场大变故也在酝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