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任昂首阔步走进杜家客堂,先向杜绰行了一礼,随即到上位站定,对着下位躬身的杜绰,声音洪亮地宣达诏书:
“奉君命……杜枭悖逆,诋毁国君,已处车裂之刑……”
杜绰还没听完,脑袋已是嗡了几声。
他大为震撼:“杜枭乃杜家功臣,朝廷也不顾念吗?”
想着自己不造反已是朝廷万幸了,这朝廷怎么敢向自己先动刀杀掉杜枭?就不怕自己立即起兵造反,或其他世族因为兔死狐悲而马上联合起来反抗吗?
李任当即义正辞严地反驳:“杜枭当众侮辱君上,形同叛逆,难道不该将他处以死罪吗?”
杜绰无言以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迟迟不接诏书。
李任不禁瞪着杜绰提醒道:“杜家主,还不接诏吗?莫非你是同情那逆贼杜枭?”
一旁的家宰杜象也在向他使眼色,杜绰这才惊醒过来。
想着如果拒接诏书,便是形同公开谋逆,但现在却还未做好准备。
杜绰决定忍受,吃下嬴渠梁和公孙鞅塞给自己的这枚苦果。
在李任再次催促下,杜绰终是强忍怒火接下了诏书。
“另外君上和公孙大夫让我带话给你,梁大夫招募游民屯田之策如今很有成效,这些游民一边耕作,一边演习战阵,朝廷为此实力大增,你且好自为之吧!”
李任用带着轻蔑地口气对着杜绰说道。
屯田法是东汉末年曹操弄出来的,曹操当年用屯田法,很快使得自己一方足食足兵,实力迅速变得强大起来。
这才有了同当时的北方霸主袁绍争战的实力。
杜绰听了李任的话又惊又怒,这不是赤裸裸地威胁他杜绰吗?
他以前也听家宰说过这件事,但这个时代从没有人这样做过,他也不以为然,不相信梁元弄一帮在他看来是废物的游民能做出什么名堂。
但此时听李任威胁似的提起,这才意识到了游民屯田策的重大影响。
朝廷不但能因此增加人口,还能获得大量钱粮,更能在……
杜绰想到这里感到惊恐,更不敢在没做好准备之前同朝廷决裂了。
盘算清楚,杜绰忽然转了态度,一脸和气对李任道:“杜象,李郎官长途辛劳,还不赶紧安排他去礼馆歇息?”
杜象懂得他的意思,也是对着李任打躬作揖笑着道:
“李郎官,请随我去礼馆休息吧,也好让我们杜家尽一尽做为君上臣子的敬意!”
礼馆是杜家招待宾客最高规格的客舍。
“哼,请恕我还有其他公务在身,实在没办法停留,杜家主就不必客气了!”
李任知道嬴渠梁和梁元对于世族的态度,他可不想跟这帮人扯上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说完便拂袖告辞了。
杜绰愣在原地,痴呆了半天才能反应过来:“一个小小郎官,也敢如此高傲么?”
以前还有谁敢对他这么冷淡?他真的一时之间适应不来。
一旁的杜象也是愁眉苦脸:
“看这样子,想要举兵反抗朝廷,以后会更难了,那章家,也会更加顾忌,不愿意轻易同我们合作了。”
但杜绰想了想,最后还是恶狠狠道:
“但我们决不能退,必须要让嬴渠梁还有公孙鞅、梁元几个人付出血的代价!必须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继续加紧联系其他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