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前夫是加拿大的一个健身教练。
那教练今天也过来了,坐在前排哭得比谁都激动。
而他们俩人的小男孩名叫安德鲁,看见凌以的时候整个脸通红,十多岁的人还躲在母亲身后。如果不是阿姨介绍说安德鲁是他的粉丝,凌以还要以为自己无意识中拿到了什么“恶毒继兄”的剧本。
草坪婚礼很简单,牧师也是当地的熟人。
凌以抱着金发的小女孩站在草坪上,笑着看着他爸亲吻新娘。
曾经以为不能接受的事,等到真正见证他们的幸福后,好像也没那么坏。
他笑起来,惹得那小女孩瞪圆了眼睛。
然后张牙舞爪地冲她的妈妈喊,说了一句:“angel!”
凌以“噗嗤”一声笑了。
他瘦了很多,即便是只见过他几面的阿姨都看得出来。
可这小女孩竟然说他是“天使”,而她的妈妈也是赞同地举起了手机、高高兴兴地拍下了这一幕——相片中穿着熨帖白西装的长发东方男子,不尴不尬地抱着一个金发的小姑娘。
小姑娘湛蓝色的眼睛很兴奋,凌以嘴角笑容未曾褪去。
像草坪上难得一见的冬日阳光、将整张照片都点亮。
阿姨在众人的起哄下丢了捧花,凌以抱着孩子没过去,倒是安德鲁很激动地去参与了一把。
距离晚餐会还有一点时间,宾客亲朋们都聚拢到甜品台前交谈。
小姑娘的妈妈终于过来抱走了小丫头,凌以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眼前忽然多出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安德鲁放大的脸出现在玫瑰花后,他笑眯眯地将花别在凌以的西服口袋:“送给哥哥。”
凌以笑。
而安德鲁送完他花之后,就掩饰而害羞地跑开了去。
垂首看了看胸口的玫瑰花,凌以只感觉胸口满满的,难得有些臌胀。
父亲也拉着阿姨走过来,激动得有些脸红的父亲话都要说不清楚:“我……你……”
凌以好笑,主动给了父亲一个拥抱:“爸,新婚快乐。”
然后他一边抱着父亲,一边冲旁边眼含泪水的女人挤眼睛:
“阿姨你完了,我爸这个人很麻烦的,爱哭又固执。”
“你要是现在后悔啊,还来得及——”
“……臭小子!”凌以父亲一边骂他,
一边有点儿紧张地牵紧了阿姨的手。
摄影师正好抱着三脚架过来,冲着他们举起手:“三位,看这边——!”
凌以父亲一愣,揽住儿子,又牵起新婚妻子,对着摄影师——露出了一个哭哭笑笑的傻表情。
傻乎乎的,但是幸福满溢。
凌以晚餐的时候没吃多少,借口有电话还是提前离开回去。
父亲很贴心,专门给凌以安排了一间房。
那房间经过专门的设计,在凌以不来住的时候,房中的床铺可以收进柜子中,就成了一个简单的会客厅。
屋内有独立的卫浴,宽阔的落地窗:白天阳光满地,夜里能看见星斗和外面的草坪。
凌以最终还是吐了,晚餐努力吃下去的东西,一点没留。他面无表情地按下冲水键,凌以接了热水漱口,然后用毛巾擦了一把脸。
结果,才从屋内走出来,他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担心地看着他的安德鲁。
明明刚在安德鲁还在楼下草坪上和邻居家的孩子玩橄榄球。
怎么这么快就爬上来、还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
“哥哥。”
安德鲁的普通话发音很标准,听说他在学校的成绩都是a。
“哥哥你是不舒服吗?我帮你请家庭医生来看看好吗?”
凌以摇摇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小子虽然只有十二岁,个子却蹿得很快,眼看着就要和他一样高。
“大喜的日子,别弄这些晦气的事。”
从小生活在芝加哥的安德鲁不太能明白凌以这句话的逻辑,
他小大人一样皱起眉:“可哥哥你不舒服……”
“没事,吃点药就好了。”
凌以安慰他:“你要真想帮忙,就帮我弄杯开水。”
安德鲁点点头去了,蹬蹬蹬下楼、上楼拿来了水。
而凌以一边就着水吃药,一边哄小孩:
“还有,你帮我给爸妈说一声,就说我困了要早点睡。”
“我吃药的事情别给他们知道,这个是……我俩之间的秘密。”
他这么一说,安德鲁立刻瞪圆了眼睛。
郑重地点点头后,亦步亦趋地离开了房间。
等凌以拖鞋上床盖好被子,他又转头盯着凌以:“不过哥哥,要是你明天还是不舒服,答应我,要去看医生。”
凌以笑:“好。”
除了苏墨北给他的胃药,凌以还吃了一种他以前常吃的安眠药。
药效缓缓发挥的时候,他躺在被子里,微微翘起了嘴角——
他错了。
原来他还有家。
原来,这就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