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
“那明早我来帮忙。”
唐暄妍很客气地说:“不用了,没多少东西的。”
胡杨笑道:“入学是我把你送到宿舍的,现在要走了,自然也该我送你离开,有始有终嘛。”
听他这么说,唐暄妍也就不再坚持,点头称好。
胡杨迟疑片刻,委婉地说:“温良明天也没啥事——”
“别带他。”唐暄妍打断。
胡杨立刻收声,岔开话道:“那我先去打饭。”
“用我的饭卡。”
唐学妹到底是学妹,胡杨没好意思狠狠宰她,如果换作李琰,他若胆敢把饭卡交出来,一准给他清空。
胡杨只要了四两牛肉馅的水饺和两碟小菜。
“你和诺诺怎么样了?还是每周两头跑吗?”
“最近没有,诺诺出国了。”
“是哦,江阿姨在国外,诺诺每年暑假都要去的……你怎么不去?”
“明年吧,等明年关系更稳定了,再去见丈母娘,底气也足一些。”
唐暄妍笑笑说:“真好。”
胡杨问她以后的打算,说实话,他万料不到,唐暄妍竟然会选择德语这样的小语种,可见唐学妹这人还是很有想法和主见的。
两人边吃边聊。
等吃得差不多了,唐暄妍从书包里翻出一个月白色的小本本,递给胡杨。
“最后再拜托学长帮个忙,帮我把这个本子交给温良,就当是我送他的青春纪念册,你告诉他,不想要就扔掉吧,我已经不在意了。”
真不在意,就不会送这个东西了。
胡杨心里想着,嘴上说:“你为什么不亲手送给他?”
“没必要,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本打算扔掉的,想了想,还是交给他决定吧,毕竟,这里面的内容跟他有关。”
唐暄妍顿了顿,看着胡杨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相信学长肯定不会偷看的。”
“呃……”胡杨无奈,“你能说出这话,就表明你压根信不过我。”
胡杨自然不会偷看,他用脚想也知道,这大概率是个日记本一类的东西,如果是诺诺的日记,他可能会偷看,唐学妹的日记,他没有任何兴趣。
回宿舍后,他给温良说起前因后果,那时温良正在联机,“哦哦啊啊”了几声,便让胡杨把小本本放桌上了。
胡杨也没往心里去,温良要怎么做是温良的事,他把话带到了就足够了。
次日一早,胡杨送唐暄妍去了二校区,搬寝是个麻烦事,更何况,主校区和二校区之间还隔着半小时的车程。
忙活一天,终于安顿下来。
“胡爷辛苦了。”
“客气,以后常联系。”
“会的,有机会就去沪东找你和诺诺玩。”
“校车来了。行了,你回去收拾吧。”
胡杨挥别唐暄妍,搭校车回主校区。
等他回到宿舍,李琰正在收拾行李。
小学期没剩几天了,江大的学生们早就按捺不住,好多甚至都偷跑了,周明轩就是其中之一,这家伙昨天就回长安卖肉夹馍去了。
李琰显然也待不下去了,江南的夏天又热又潮,哪有东北舒服。
走之前,李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约叶瑾瑜出来吃饭。
竟然成功了。
胡杨和温良都大跌眼镜,两人本以为,李大个这次又是一厢情愿,现在看来,似乎有戏?
一追问,原来是去食堂吃。
“敢情你俩真是奔着吃饭去的。”
李琰很洒脱地说:“她不让我请客,我想了想,那还是吃食堂吧,她赚点钱不容易,不想让她破费。”
别说,在这方面,李大个还是考虑得很周到的,连胡杨都有些刮目相看。
用餐归来,李琰满脸笑容,感慨道:“啊,我这学期圆满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什么坏事去了。
但其实就只是普通的见个面,吃顿饭而已。
一个多月才一起吃顿饭,这频率连朋友都够不上,顶多算泛泛之交罢了。
不过,这次见面让李琰认清了一件事:他对叶瑾瑜怀有好感。
并非出于感激或感动,也不是那场烟火带来的错觉,他确确实实的心动了,哪怕时隔一个多月不见,再见面时,那份心动仍丝毫不减。
临走之时,李琰豪情万丈地说:“孩儿们,等我!下学期,我要干件大事!”
对李大个而言,追女生就是人生大事了。
胡杨吐槽他:“兄弟,你格局小了,这就不算个事儿。”
“呵,你这是典型的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着说话不腰疼!俺去也,莫要想俺!”
李琰拖着行李箱走了。
胡杨并不是什么饱汉,诺诺走了快一个月了,他饿得很,眼冒金星了都,诺丫头不再回来,他大概就要饥渴而死了。
温良最近几天比较沉默,显然情绪不高。
胡杨打算这个暑假三去常沙,见温良有点萎靡,也就没好跟他提。
他心想:到时候直接去就是了,反正许老板早就知道了,大不了住诺诺家里。
住诺诺家里啊……
一念及此,他不禁浮想联翩。
“溜了溜了,记得锁门啊!”
这一次,胡杨没有留到最后,先温良一步离开了校园。
等到周末,温良才收拾了东西,准备去沪东解说夏季赛。
他看眼时间,还早,够他打两把游戏。
他却没有开机,而是拉开抽屉,取出那本月白色的诗集。
温良没有读诗的习惯,却一反常态地翻看起这本诗集,看得很仔细。
公寓楼里静谧无声,唯有窗外的蝉鸣,聒噪个不停。
他翻到了诗的最后一页,看到了那枚静静躺在书页间的金黄的银杏叶,和掩藏在银杏叶下那行风干已久的略显稚嫩的字体:
“你是我全部的青春,而我只是你青春里的一片落叶。”
在这句话的下面,有一行墨迹很新的娟秀小字,显然刚写上去不久。
他神色复杂地盯着那行小字,看了许久,最后轻轻叹口气,合上诗集,收进抽屉里,锁上。
他拖起行李箱,走出宿舍,轻轻关上宿舍门。
“啪嗒!”
门被反锁,空无一人的过道里响起万向轮滚动的沙沙声。
温良面无表情的离开校园,搭上前往高铁站的地铁。
时而安静,时而嘈杂,但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那句话始终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去,他甚至能够脑补出唐暄妍说这句话的语气:
“温良,你这辈子都欠我一场雪,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