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一片较为漆黑的夜空。
经过了一场大雨,紧接着就又是一场小雨之后的空气是很清新的,给人一种十分清爽的感觉。
石成仁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中看了一会儿书之后,并无半分的困意,便独自一个人走出房间,步入铺子的后院中。
忽然之间,他信念一动,像是受到了呼唤一般走出了后院。
石成仁孤身一人走过了铺子之后,跨过了门槛,便看见了老人依然是自己一个人坐在了门口。
手上的旱烟依旧是没有放下。
好像是老人和这间铺子合为一体似的,铺子在,那么他便在。
老人眼神看向远方,但似乎是感觉到了石成仁的到来,率先开口地说道:“石成仁,你对这小子踏上登山之路难道没有半点的想法吗?”
石成仁本身就不是有几分架子的人,在这位老人的面前就更是如此了。
尽管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的紧张,但是这几分的紧张全部都是来源于对于眼前这位老人的尊重。
石成仁一屁股就坐在了门槛上。
现如今这两个人若是放在寻常人的眼中,和山下人无异。
如果有人说他们是山上的神仙人物,怕是很多人都不会相信的。
“我只是会担心这孩子会走不长远的,也是有些好奇赵老爷子您为何就要和李无忧做这笔买卖,在我看来似乎并不划算。”
石成仁并无丝毫的避讳,直抒胸臆,将自己的内心想法直接托出。
老人也只是微微一笑,轻声地问道:“为何担心这孩子会走不长远呢?是对我这个老头子没有信心呢?还是对这孩子没有信心呢?”
石成仁摇摇头,沉声地说道:“我是对他的心没有信心罢了。”
“靠着仇恨踏上登山之路,一旦是等到他报仇的那一天之后,或者是等到他和老爷子您的买卖结束之后,又该如何呢?”
“两眼四顾心茫然,这是我所担心的事情。”
老人微微扭头,侧目看了一眼石成仁,沉声地说道:“命运无常,这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这孩子的以后会是遇到什么样子的事情,他将会是做出什么样子的选择来,你我皆是不知道。”
“其实在这孩子的身上会出现许多的变数,这些变数之后你的那种顾虑怕是到了最后便会消失不见,又或者是被这孩子彻底淹没在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石成仁叹了一口气,“山上人修力容易,但是修心最难,修契合天地大道之心更难。”
老人冷笑了一声,“所以说这登天之路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像是那些个所谓的天之骄子又能如何?他们其中又是会有几个人最终到达了山巅之上呢?”
“俯瞰人间大地,观看他人家的万千盏灯火明亮,又能如何?自己怕是到了最后也会成为一杯黄土。”
石成仁忽然问道:“既然如此,您为何会选择一个这么普通的孩子呢?”
老人这一次彻底将头转了过来,他看着石成仁的双眼,沉声地说道:“因为这是你带来的孩子,仅此而已。”
石成仁微微一愣,不知所谓。
老人继续说道:“天下间类似于李无忧这般的少年实在是太多了,茫茫然一般,一抓一大把的。但是老头子我独坐于此,看天望地,视遍人间的,这少年却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老人微微一笑,“说我是赌徒也好,说我是一时兴起也罢。选择这个孩子押注的话,何尝不是为了以小博大呢?但就算是到了最后我失败了,也可以从别处找补回来的,总之我不会损失什么。”
石成仁苦笑着说道:“但是却因此改变了一个少年的命运。”
老人点点头,“确实如此,但这算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呢?”
石成仁冥思苦想片刻之后,给出了一个答案,“两者皆有。”
老人低声地说道:“当这少年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开始调查了一下他的身世,发现这孩子其实和你很像的。”
石成仁抬起头,双目当中来了一丝的兴趣。
“皆是因为仇恨就是要踏上登山之路,至于到了最后如何报仇,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怎么去做决断也会是他的事情。”
“而你石成仁当年不也是如此的吗?只不过当时出手的人是你的师傅,而这位少年身边率先出手的人是老头子我而已。”
老人忽然问道:“关于这少年是否学剑,你是怎么想的?”
石成仁并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老爷子您是希望我教他剑法还是不希望呢?”
老人忽然笑了一声,善意地提醒道:“我只是和这少年做了一笔买卖而已,我又不是收取他作为我的弟子。至于传授这少年剑法还是直接收取他作为弟子,皆是在你,与我无关。”
石成仁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微微站起身子之后,瞪大眼睛看向远处,呼出一口气后,便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