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却不依：“你们瞧着我也老了，你们在身边我尚且安心，我还有多少时日？那是萧家的孩子，横竖都是要认祖归宗的，还是你们想在我死后办？”

这句生死，让厅内的气氛一阵沉闷。

萧夫人沉思，萧父也一阵沉默。

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萧子墨沉道：“形式可以走，但不得进入老宅过夜的规矩不可废。”当年迫害他们一家的时候，怎么不想到今日。

老太太为了家庭和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今日，他的孩子要认祖归宗。

萧子墨淡淡坐在沙发上，其实萧家的那些产业，他看不上，但见不得父亲操劳半生的事业，拱手让人。

见不得他给让他颠簸挫折半生的人让位。

“实话说，不经过这些手续，他也依旧是萧家的人。他名下的产业，也都是萧家的。”萧子墨的意思清晰分明。

让萧子渊认祖归宗，已然是退步了。

老夫人面色苍白，眼中却依旧精明：“往日奶奶对你还算不错，今天怎么连这点事，也要同祖母作对？”

萧子墨没有回答老夫人的问题。

“让萧子渊依旧在外，老宅内的一切手续照旧，这是我最大的让步。”说着萧子墨便起了身。

“我不同意。”老夫人言辞拒绝。

她就是想让萧子渊认祖归宗，想让他在老宅，在她身边待一些时日，好享天伦之乐。

“当年的事，您也清楚，若是不想再重来一次，还请祖母慎重考量。”说着便起身上了楼。

老夫人脸上流露出了些许悲伤。

“我还有多少时间？这孩子受了多少苦？”晚年想要孙子在身边，都不能得偿所愿。

萧夫人出来打圆场，心底也有恐慌：“要不然我再劝劝子墨。”

“劝什么，早先同意将大房赶出萧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一日？”老爷子严厉道。

老夫人虽然严厉，但是脸上没有什么责怪。

“你们的心思我知道，若心中还有龃龉。还是按照子墨说的办吧。”老夫人一瞬间仿佛苍老了不少。

萧夫人应声：“好。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才最重要。”

站在楼上的季舒瑶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事的原委，转身敲了敲萧子墨的房门。

“进。”

阳台上是一片望不尽的黑暗，衬的萧府老宅格外广袤。

黑暗中，萧子渊丢掉了手里的烟。

季舒瑶想起来，自己从前说自己不喜欢抽烟的人，没想到，他竟然记了这么久。

适才楼下，三堂会审的气氛，仍旧历历在目。

大房跟二房从前的积怨颇深，其实说到底，萧子渊还是萧家的人，认祖归宗之后，更是萧家的人。

她有些担心，担心萧子墨不开心。

“如若他真的要做什么，这般也阻止不了。”季舒瑶声线平和。

萧子渊低首碾了碾烟头，将火星捻灭，手婆娑着栏杆，眼底有浓烈且复杂的情绪：“至少有一项惩罚是做到了，永不回老宅。”

其实萧子墨不在意萧家的资产，也不在意老夫人给了萧子渊多少，他只在意，做过错事的人，应该要接受惩罚。

从前的恩怨，季舒瑶无法评论，只能安抚现在的人。

“只要他不动你，这个家依旧可以平稳，他若动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黑暗中，季舒瑶那双眼睛格外明亮，话语击打着他的心脏，一遍一遍。

他想说的话，亦如是。

“无人能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