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健!” “我们那届,最小的一个小家伙,总是替我买酒,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和话痨一样,总是在问...” “为什么...” “为什么...” “呵呵,不过他当时曾经和我说过,他的梦想,是当墨阁的阁主,接任孙老的位置,覆灭妖域,还人族太平!” “虽然说话毛毛躁躁的,但他真的...真的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啊。” “他的眼睛,始终都是有光的,清澈的光。” “可惜,他刚刚迈上这条路,就死了。” “如果他还活着,知道你是墨阁的阁主,或许会拉着你聊上三天三夜,顺便叉着腰,特别神气的告诉你,总有一天,他会接替你的位置吧!” “这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 随着口述,酒鬼的眼睛再次泛红,但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微笑,轻轻抚摸着自己身旁的木牌,声音有些沙哑。 “诺,那个...” “他叫王三顺,一个憨厚,老实的家伙。” “一个偏僻村子里走出来的家伙,天赋一般,就是勤劳,敢拼命。” “也是这个原因,才留在墨学院的。” “骨子里带着点自卑,总是偷偷替我们洗衣服。” “但那一次...” “那一次他真的...” 酒鬼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口中的话都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可以看出,他的双手死死攥着,指甲都扣进肉里。 “他说过,他的梦想就是,在墨学院毕业后,赚好多好多的钱,让村子里的老人们,都过上幸福的日子。” “这是他唯一的目标,也是他的路。” 说着,酒鬼抬起头,看了余生一眼:“这梦想,很小,很稚嫩吧,呵呵...但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是认真的。” “路有时...是不分大小的。” “哦,对,还有他,柳跑跑...” “原名叫柳泡泡。” “只不过性子太懦弱了,怕疼,怕黑,怕鬼,怕老鼠,怕蟑螂...” “遇见任何事,在尖叫一声后,都会吓的转身就跑。” “跑的可快了。” “如果那次,她也跑的话...” “就不怕死了。” “她是那么怕黑的一个人啊,但却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撑了十分钟,惨叫了十分钟,但...” “但她...她却没有退后一步。” 讲到这里的时候,酒鬼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从眼角滑落。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缓了许久,才继续和余生介绍着他的兄弟,姐妹们。 余生只是认真的听着,单单从酒鬼一笔带过的描述中,他都能感受到,他们曾经遭遇过多么惨烈的事情。 但时间无法逆转 一切 只能随风。 酒鬼详细的向余生介绍着每一个人,诉说着他们的每一件事。 有时在笑,有时在哭。 直至天色渐晚,他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在月色中回首望向自己曾经最亲的朋友们,深鞠一躬,拖着落寞的身躯,走下矮山。 “这些年,你是我唯一带过来的人。” “我只希望...” “希望...” 酒鬼突然顿住脚步,以从未有过的严肃目光看向余生,眼神在这一刻更是异常明亮:“我只希望,他们的事,能为你的烦恼,带来一丝的灵感。” “哪怕是用他们的死亡经过,来触发...” “我和你讲过的所有,都是他们用心,用命去守护的。” “那村子,我已经散尽家财,让他们过上了安稳日子。” “还有柳跑跑...” 这一刻,很难有人能够体会酒鬼的心境。 他几乎是在强忍着伤痛,揭开已经尘封了多年的伤疤,将其血淋淋的展示在余生面前,只为了让这血,能够发挥些许作用。ъ 哪怕只是一丝。 “我做的这些,不为你,不为墨阁,更不为人族。” “我只为他们心安。” “不至于某天,我下去陪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怪我,没有为人族,再出一份力。” “这些,就是我多年来的全部经历了。” “明日...” “你可以接着去其他地方,继续寻找属于你自己的路了。” “节约时间吧...” 酒鬼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残月,脸上写满苦涩,最终又踉跄着向疆城走去。 这一次,余生没有跟随,而是又默默回到了矮山之上。 借着月色,去看每一个木牌,回忆每一位的人生。 整整数个小时,余生一动未动。 直至凌晨,余生回到墨学院时,酒鬼已经再次烂醉如泥,身旁摆满了酒瓶,就连衣衫都有些湿润。 不知是酒,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