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声,直接跳得她心口,脑海,眼前,扑通。
流动的血脉,几乎是要逆流似的,酥酥浑身冰凉,呼吸几乎也在那么一瞬间,无法继续。
她是……弱者。
卑微的弱者。
酥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头发晕,腿发软,蓬松的大尾巴炸了毛,仿佛无法控制,不断在空中拍打。
她该是这样的吗?她是吗?
不是的啊,她是……她是……
酥酥呼吸一滞,眼前发黑。
“酥酥姑娘!酥酥姑娘!”
“狐妖,醒醒!”
酥酥咬紧牙关,她仿佛看见了血流成河的一座城池,只剩残垣断壁,风中是谁在嘶吼,咒骂,数不清的手争先恐后撕扯着,如鬼哭泣声源源不断。
她赤着足走在血雨冲刷的战场,向着夜幕尽头伸出手。
酥酥缓缓睁开了眼。
男人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而后有些错愕地发现,少女眸子在睁眼的瞬间,是赤红色的。
酥酥眨了眨眼,没有错。眼前的人是重渊。
她躺在有苏殿的榻上,身上盖着锦被,重渊穿着那袭琉璃蓝色的衣裳,坐在她的身侧,看她的目光有些凝重。
“重……渊。”
酥酥轻轻叫了一声。
下一刻,她忽地想起来,那肆虐的凶兽,还有檀休,梅夫人。
“重渊,有个妖兽!”她紧张地抬起头,急慌慌给重渊说,“在小梅园前面,檀休,檀休和梅夫人还在……”
“嘘。”重渊手指落在酥酥的唇上,堵住了她未尽之言。
“别担心,没事。”
没事了?酥酥被堵着嘴,眨了眨眼。
没事了……就好。
她疲倦地闭上了眼。
她什么也没有做,却累得根本抬不起手,闭上眼再次陷入昏睡。
重渊守着她,用灵力再次探索了一次,确认酥酥只是身体透支得厉害,将自己的灵气附在她的上空,慢慢地一点点给她蕴养,过了一个时辰,重渊给酥酥捏了捏被角,起身。
有苏殿的外殿,檀休和梅夫人还在候着。
那一战,让檀休多少受了些伤,就连梅夫人也脸色惨白,不怎么好看。
重渊只随意扫了眼,落座后问:“你确定,当时那噬妖兽忽然不见的?”
檀休拱手:“回殿主,的确是忽然之间。属下和那噬妖兽缠斗之中,那噬妖兽恍惚间像是被什么给召了灵,随后遁土消失。”
重渊嗯了一声,而后看向梅夫人。
“这次你做得不错,有什么想要的赏赐,说给绛黎,让他给你。”
梅夫人屈膝行礼。
“殿主容禀。妾是赤极殿的人,赤极殿无论是谁有危险,妾都不会置之不理,更不要说是酥酥姑娘了。妾救人只是随心,并不要赏。”
重渊没说什么,又看向坐在角落闲到抠手指的云色。
“你说,司南家要用什么换本座救他女儿的命?”
云色坐直了身体,拱手:“回殿主,是‘丝缕’。”
丝缕,缠在两个人的身上,无论相隔千里万里,遇上危险的时刻,都能在瞬间抵达对方身边。算不得很极致的宝贝,这能力也有些鸡肋,所以重渊之前才说,是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玩意儿。
重渊轻描淡写道:“去司南家把‘丝缕’取来,顺便把他女儿抬了来。这个人,本座救了。”
本以为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小狐不会遭受任何的危险。没想到,只要他不在身边,还是不行。
他的狐,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要能在她可能有危险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才行。
而不是事了之后,只能看见昏迷的她。
这种感觉,他不想要再有第二次。
酥酥睡了两三天。
这几天她身体格外得疲倦,怎么也睡不醒。就算是睡醒了,也不过是片刻就又会闭上眼睛,陷入昏睡中。
这感觉,像极了当年遇见重渊之前。
酥酥在第五天,才差不多能彻底清醒。
她不像往日,抱着肉脯罐去离人河晒太阳,而是翻箱倒柜,找到了一把约二尺的细剑。
酥酥提着剑在太阳花圃前,学着那日看见檀休的动作,劈、刺。
她丹田已废,不能凝气聚灵,能做的只有学习如何去运用刀剑。
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弱,再也不想那么狼狈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酥酥想,她原来真的是个小废物,被重渊养着的宠物。这样的她,根本连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再等等吧,再等等她,她会跑得快一点,一定能追上去的。
酥酥练了两天剑,全靠着自己的记忆去不断复刻檀休的动作,练到自己的手掌发红,甚至磨出了一个小水泡。
酥酥一下子就高兴了,她腰上悬着长剑,捧着手心,去找重渊。
她这么努力,重渊会不会看在她刻苦的份上,教一教她。
酥酥想了很多很多,都是重渊教她练剑的场景。她带着这份畅想,嘴角噙着笑,一路走到主殿。
白玉台下,来来往往不少的侍婢脚步匆匆。
酥酥叫住了一个。问重渊在不在殿中。
那侍女屈膝行了个礼。
“殿主在西殿的司南阁,正在照顾司南仙子。”
酥酥脸上的笑意有点僵滞。她眨了眨眼,慢腾腾哦了一声。
磨出水泡的手不再小心翼翼捧着,而是双手背后,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蹭着。
司南仙子就是司南大人的女儿司南悠吧。
重渊说,司南大人是要他娶司南悠为妻。
重渊这几天一直没来找她,是因为接了司南悠来赤极殿吗?
他要娶妻了。
酥酥吸了吸鼻子。还好,还好她没有问出来。
她有些庆幸地想,小狐狸也是要脸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