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傀儡师轻声道,“有些事,比修行、生命更重要。”
酥酥凝望着尤退的背影,大概是懂的。在他的心中,起初想的是忍气吞声,来换取女儿的行踪。在傀儡师的点拨下,决定拔出剑,正式对抗因果命运了。
她叹了口气:“希望退叔能拿到消息……咦?”
酥酥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傀儡师。
“你知道我叫什么呀?”
她好像就是在刚见面时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这记期间钟秦宣全程喊她小仙女,他也能记得住她的名字呀。
傀儡师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而后仿佛想到了什么,才无奈地说道:“你昨天说过的。”
酥酥了然。只不过,傀儡师喊她名字的时候,语调是有些熟悉的。
但是也没那么熟悉。
酥酥在小镇外的界碑,等了好一会儿,等到了尤退。
他一手提着剑,剑上沾着血,一步步沿着小道走了过来。
剑尖上的血淅淅沥沥滴了一路,煞气很重,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他剑锋的锐利。
看得酥酥心中立刻明白,眼前的尤退,他的剑也有着很强的剑意。
明明是一个很厉害的剑修,却被那些有着亲属关系的凡人给欺辱到这般田地。
“久等了。”
尤退提着剑走近,面色有些阴郁。
“问到了吗?”
酥酥问他。
尤退嘲讽地笑了笑。
“问到了。”
原本他还想着用自己的忍让换取女儿的消息。后来让他们得知修士不可对凡人出手,对他非打即骂,一旦有人死去,他就要遭受最恶劣的报复。
每次他想问自家女儿的行踪,都会被那些人粗暴地打断,甚至嘲讽他,问他赎罪赎够了吗?只有给大家赔罪赔够了,才能得到了他女儿的消息。
他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直到今日。早晨被人推搡着,打骂着推出来,不过一个时辰,他提着剑回去。
那些人起初还以为他不敢动手,直到他的剑穿过老爷子的肩骨。
他们看他的眼神才开始惊慌,惶恐,害怕。仿佛直到这一刻才想起来,眼前这个被他们欺辱了一年的男子,本就是和他们有着云泥之别的修士。
只要他愿意,杀死他们,犹如杀死一只蚂蚁。
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任何小心思都无法施展,那些人还如何敢拿捏尤退,只能颤巍巍有什么说什么。
他的大女儿被送给了那老修士,老修士自称老柴,说话是南方口音,像极了姜国人。有一把剑,但使用的是一根奇怪的绳子。
他小女儿被卖给了旻城里见不得人的一个修士,那个修士做的买卖,无法明说。只知道被他买走的女孩子,大抵是没什么活路的。
尤退本求不到的消息,在他拿起了剑,无视因果,展露自己的本事那一刻,那些人生怕他不满,有什么说什么,说得无比详细。
“那太好了,去找你的女儿吧!”
酥酥也为他感到高兴,就是背负了因果,他或许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尤退心中是怒火点燃着,烧得他几乎站不稳。得了自己女儿的消息,他却无法高兴。
嘴角牵了牵:“姑娘,还得劳烦你帮帮忙。”
“没问题!你说吧。”
尤退说道:“我大女儿的行踪,我只有一个粗浅的判断。二女儿毫无踪迹,小女儿的话,知道了她在旻城。”
“只是所在303记地方我可能不是那么容易闯进去,还需要姑娘配合。”
酥酥一口答应:“好,我配合你。”
三个女儿,目前找到了一个女儿的行踪,也不错。先把他小女儿救回来,再去找他另外两个女儿。
酥酥想的很好,钟秦宣也摸着下巴觉着不错。
“正好,我在旻城还有些家业,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风餐露宿。”
傀儡师全程没有意见,只是盯着那尤退的剑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默默跟着酥酥的节奏走。
说去旻城,就立刻出发。
尤退回头看了眼生长的地方。
酥酥以为他还在于心不忍,皱着脸:“你是想救他们吗?”
她有些犹豫,这里的人很多都很坏,但也不是全部都是坏人,无辜的人被牵连在其中的确让人无奈。
如果要救的话……捏着鼻子认了?
酥酥还在考虑这个呢,那边尤退已经擦了剑,剑入鞘,自嘲地笑了声。
“不救,我没那么贱。”
因果已经背负,他失去了一切,如今整个镇子上的人性命加起来,都比不过他对找到女儿们的渴望。
提起剑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遵守律法的剑修,而是一个父亲。
作为女儿们的父亲,他绝对不会原谅这些人的所作所为。
酥酥松了口气。
一行人离开小镇,全靠尤退带路。此地前往旻城算不得远,大约六七十里。
尤退这才发现酥酥不会御剑,而钟秦宣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至于那位戴着面具的神秘傀儡师,他的本能告诉他,不要多看一眼。
这也就导致,只有他一个人能御剑。
尤退本想着带上三个人一起,只是刚招呼了钟秦宣过来,酥酥就被傀儡师叫到了一旁。
“喜欢御剑吗?”
酥酥犹犹豫豫地,她和三师兄御剑的经历不算好,和二师兄的话也不算糟。
主要是她自己还没有学会。
“一般般。”
“我带你玩个不一样的。”
傀儡师说罢,抬手召唤出黑雾一样的门。
雾门扭曲,脚踝系着红羽铃的高挑少年打着哈欠慢悠悠走出来。
黑发红眸的少年连傀儡师都没有看,目光直接锁定酥酥,笑吟吟朝她走来,伸出手,理直气壮地:“糖。”
是玄厉呀。
酥酥从锦囊中拿给了他松子糖。
少年不喜甜,却无法抗拒她喜欢的甜味,依旧是皱着眉整个吞咽了下去。
舌尖只留下了那么一抹甜。
他还歪着头舔手指上的糖渣,含糊不清地问:“想我了吗?”
酥酥被他的问话还真的给弄笑了。
笑得嘴角笑涡隐约。
只见过一次,连一刻钟都没有,时隔还不到一天,他都能问,想他没有。
可事实上,酥酥还真的想了。
昨夜想了他很久,无法接受如此惊艳的少年居然早已死去。
“想了。”但是酥酥也不想骗他。
少年意味深长地看向戴着面具的傀儡师。
记而后笑吟吟地弯腰,把脸蛋伸到酥酥的面前。
“我也想你了。”少年如同撒娇似的说,“那天你说要分别,我忍住了没当时就去找你。可分别以后的时间里我都好想你。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你了。”
酥酥被这率直而浓烈的情感给震住了。
她迟疑地想,那天不就是昨天吗?而且他们分开到现在满打满算有六个时辰吗?没有吧?没有吧?
而且他一个傀儡,还能做什么呢?
“咳。”
傀儡师仿佛嗓子不适,轻咳了一声。
少年骄傲地扬起下巴,扫过傀儡师,嗤笑了一声。
“叫你出来,是让你做事的。”
傀儡师沙哑着嗓子,略有不愉道。
少年挑眉:“还用你说吗,我能不知道?”
酥酥也有些好奇:“他叫你出来做什么呀?”
少年又说着她听不太懂的话:“因为他不敢,他不敢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
而后亲昵地对酥酥伸出手:“御剑没什么意思的,我可以带你飞的。”
“酥酥,抱紧我。”少年歪着头,对酥酥笑得放肆又甜腻,“我会让你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