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着走进过道,打眼就看到里头有个人倒在地上。
他摇摇晃晃地跑去,拍打着那人的脸,呼唤:“隗顺,隗顺!”
隗顺“悠悠转醒”,茫然问:“我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有人夜闯大理寺,快看看,有没有少人?”
胖狱卒赵虎拿起隗顺身旁的钥匙,重新挂回腰间,自顾自地检查起了监舍。
“什么人干的?”隗顺揉着脑袋,问:“我正要出去如厕,恍惚中就被打倒在地,哪个混球这么大胆!”
“祖宗诶!你小点声!”
赵虎数完人头,已经折返回来,听到隗顺的话,连忙打断他。
“依我说,既没出什么岔子,我俩就把这事烂在肚里吧!”赵虎悄声说道。
隗顺皱眉,道:“这怎么能行,万一被人说了出去……”
赵虎道:“你傻呀,说出去还不得罚俸禄?你瞅瞅,这里面关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会主动说出去?谁说出去,不用我们动手,就有人要他们死,死的还很难看!”
“你不信?”
见隗顺还在犹豫,赵虎侧过头问。
“那就依你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隗顺心想自己还坚持个什么劲,反驳多了反而令他生疑,顺杆爬得了。
“咱俩谁也不说,谁能知道!”赵虎重复道。
被割舌的囚徒在墙角瑟缩着,时不时透过眼前的长发空隙,看向隗顺。
他不用死了,而且救他的人还不止一个?
在这之前,他竭力让自己进入昏睡,因为从昏睡入死,既不会感到痛苦,也不会感到悲哀。
这一瞬间,却悲从心底来,努力压抑住喉管里将要爆发而出的哭喊,泪水不知不觉爬满了脸。
和着血水艰难地咽下,面如死灰的脸上恢复了一抹气色。
我刘允升,只要还活着,就绝不会放弃为岳飞将军伸冤!
失去了舌头,一样会用手中的笔发出呐喊!
这么想着,他竟然在隗顺二人小声的谈话中,沉沉睡去。
在隗顺的劝说下翻墙逃离大理寺的屠术,与范荀汇合后,两人迅速向赵府方向走去。
唯恐有人盯梢,俩人又绕道去了一趟刑部,却与赵煜和赵泽川父子撞了个正着。
屠术和范荀两只乌鸦似的,从幽暗处怯怯地走出来,在赵家父子眼中,简直就是斯文败类!
“屠术,这是已经做过什么了,还是即将要去做什么?”
赵煜眼中的狐疑之色越来越盛。
屠术心虚,完了完了,这下子跟万航都没法解释,真怕看到他哭哭啼啼的样子!
旁边的范荀就坦然许多,他嘴唇一咧道:“禀告赵侍郎,属下带屠术先熟悉周边环境,免得两日后他上任时……手生!”
“嗯!熟悉环境,需要夜行衣蒙面吗?”
赵煜似乎窥出了什么,上前拿过屠术手里的匕首,就着刑部门口昏黄的灯光,仔细端详着。
当他摸到刀柄上的“岳”字时,心头一凛,猛然抬头看向屠术。
在岳将军被害之后,朝中已经有人向官家进言,建议将所有带“岳”字的地名尽数改掉。
这小子,怕是不知朝中之人的阴损手段吧,竟敢大摇大摆带着这把匕首招摇过市?!
他抬指捏着眉心,向三人招呼道:“都给我回府!”
闻言,屠术和范荀会心一笑。
随后低垂着脑袋,跟在赵煜身后,与赵泽川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