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人嗤之以鼻的是,一个叫做“姚岳”的。
听闻他在靖康之乱逃离关中后,来到临安中了进士,深得岳飞赏识,并留他在军中参谋效力。
因着岳飞母亲姓姚,父亲姓岳,此人名为姚岳,相识实属缘分,对他更是关爱有加,视为亲信。
可前日,这厮厚着脸皮登门拜谒,竟然向父亲提议,以岳州为“判臣”岳飞故地,且与之同字为由,建议改岳州为纯州。
父亲虽有意拉拢岳飞余党,但没成想寡廉鲜耻者如此之众,卖主求荣的渴望程度如此之深。
不免联想到去岁,岳飞被投入大理寺一事。若不是他手下大将,个个虚意逢迎谋求上位,又何以落得那般下场。
岳家军前军副统制王俊,第一时间跳出来,亲自指认岳飞岳云父子授意他谋反,随后嗅到其中味道者纷纷跳将出来。
比如王贵,被枢密使张俊一点就通,联合姚政,庞荣,傅选等在王俊的诬告信上签字画押,证明岳飞兵临开封实为坐拥重兵,意在指使张宪据守襄阳,伺机谋反。
秦熺对这样的供词都不相信,何况官家?
左不过是些趋炎附势之人,窥斑知豹,知晓官家除去岳飞的决心,这才顺水推舟,做出那些疑云密布的“铁证”罢了。
出卖救主之人,哪堪得大用?
饶是王贵此人巧舌如簧,被免去兵权后,父亲随意为他“求”了个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的虚衔,便打发了,令他闲赋在家。
秦伯阳从小便在秦府耳濡目染,哪些人怀揣什么心思踏入秦府的大门,他听到脚步声便知。
只要那人开口,三句话便能揣摩出他对官职的要求。
像三人这般见到秦家豪华车架,依旧据理力争,讨个公道的,在整个临安城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尤其是这位白衣小公子,无论扶游声调如何变化,他俱是一脸沉静。
哪怕是拉劝自己小兄弟时,也无备亢之别,秦伯阳手指挑帘观望时,被他深深吸引地挪不开眼。
这雍容气度,在浮华如斯的临安,哪里再去寻呢?
眼下问及他处境时,却急忙言及自己的差职,生怕教人误解他是要开口讨要般。
看着他拘谨的模样,秦伯阳笑出声来,“渡之,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人人都道我秦伯阳跋扈,但强行拉人上位,我还是不会做的。”
万航也装作忍俊不禁,连忙俯身致歉。
“伯阳兄,是渡之狭隘了!”
周遭已经冷了下来,万航摩挲着细腻丝滑的茶盏,心里忐忑不安。
秦伯阳依然没有告诉他答案,马蹄哒哒,时不时传来扶游呵斥马儿的声音,似乎不是太熟练的缘故,车身摇来晃去。
盏中茶在车轮颠簸下,泼洒出来,溅入地毯中就不见了。
秦伯阳似乎见怪不怪,搓着檀珠的手依旧从容,扫了一眼地毯上的茶渍,又朝万航微微一笑。
摸不清他接纳自己的关键之处,万航丝毫不敢大意,既不敢露一丝谄媚之色,更不敢浮现丁点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