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下渡之兄弟开解,这样一来,伯阳倒不算忤逆!”
他端起酒坛,欠身为万航满上,又向自己的杯里添了些。
这人越是恭谨有度,说明所求之事,越可能会翻起惊涛骇浪。
果不其然,秦伯阳伸出拇指,侧头搔着额角垂顺的发丝,眼神飘忽地看向万航。
“渡之,我知你并无其他亲人,亦是初来临安,如果你愿意……官职一事,我有求必应!”
万航不急于回答,揣摩着他话里的深意。
自己的确是孤家寡人,即便背下黑锅,也无妨;再者初来临安,毫无背景,根勘起来易如反掌。
总之,只要能够活下来,他便保自己飞黄腾达!
虽然无一字透出要挟之意,然而自己已是知情者,不答应就是死路一条啊!
原主这体质,也真是令人叹服,三天两头净这等心不甘情不愿之事,还回回骑虎难下,命悬一线。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赐良机,富贵险中求?
万航沉吟半晌,起身颔首道:“既然如此,伯阳兄尽管吩咐示下,渡之自当全力以赴!”
“为兄在此谢过渡之,义薄云天,此后你便是我兄弟!”
秦伯阳肃然起身,低眉颔首,双手交叠置于额前,恭敬道。
天可怜见,万航听到“义薄云天”四个字,简直欲哭无泪!
把“助纣为虐”描述地如此高尚,作恶者心里大概好过很多吧,他自我安慰着。
两人重新落座,秦伯阳将自己如何潜入藏书阁,如何逃跑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但是刻意隐去诸多细节。
比如,他如何知道藏书阁中国史实录的准确位置,如何躲过殿前司和亲卫军的盘查。
万航清楚,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只要签字画押,并交出所盗之物,落案后对官家有了交待,便会就此揭过。
到时候,他动用秦桧手眼通天的人脉关系,再把自己捞出来,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了!
转念一想,这审理案件需要时间,绝非一两日便能判决……如此一来,这得在深牢大狱里耽搁多少时日啊!
范荀的背景虽不明朗,但眼下来看,还无需为他担忧。
刘允升已安顿下来,又有人看顾,短时间尚且过得去。
赵泽川已经知道的处境,恐怕赵府上下很快便知……到时候,赵静姝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一想到她凌霜傲雪的劲头,他就头疼不已,两人冷战多日,冰释前嫌眼见又遥遥无期。
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屠术,李宝把他留下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贴身守护。
他一眼看透自己对刘允升的挽救之意,不惜冒着危险夜闯大理寺,那么夜闯殿前司也不是不可能。
只能寄希望于赵煜了,他若能把屠术劝下,自己当真无后顾之忧了呢!
从秦伯阳今日的反应来看,幼幼多半是没有将自己被“劫持”一事交代出来,否则依他的精明,断不会如此信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