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年前才擢升他的孙子,这番跳出来,不知所谓何事?
“回禀官家,承蒙官家厚爱,臣定当不遗余力为国尽忠,只是臣老矣,年后越觉不堪用,恐误军机要事,故向官家请辞!”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后排的官员目光扫向初得擢升的张宗元,眼神里带着询问与质疑,而前排的众人,有意无意地瞟向秦桧。
赵煜吃了一惊,岳飞一事,张俊前前后后使力,他打心里不喜此人,同为武将,不思收复失地之志,竟入蛇鼠之窝,自甘堕落!好不容易攀到兵权在握的枢密使之位,他能舍得就此舍弃?
张俊似乎察觉到了左右不善的眼光,本就铁青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瞥向秦桧,对方毫不掩饰讥讽之意,嘴角拉扯出气人的弧度。
“秦相,你意下如何?”赵构咳了咳,看向站在左排最前面的秦桧,缓缓开口道。
秦桧早就料到自己会点名,他亦是紫袍加身,却是一副羸弱不堪的身材,出列后与张俊并排而立,被衬的更加萎缩。
他微不可察地扫过张俊,道:“张枢密使乃我朝栋梁,对外统帅三军,于内剪除佞党贼子,功不可没,臣以为枢密使一职他尚能胜任!”
狗东西!张俊在心底暗暗啐了一口,自己当初着了他的道了,如今净想把岳飞案的脏水倒在自己头上,门都没有!
“回禀官家,秦相所言差矣,臣志在效忠官家,绝无私心私自处置朝廷命官。而建康兵部,臣举荐本军统制清远节度使王德典军……”
“罢了罢了,就依你二人,擢王德以建康府驻扎,张爱卿留任,且如此吧!”赵构道。
这两个老家伙,早前明明是一丘之貉,如今却势如水火,为自己争点权势,没一个含糊的!
不过再争下去,恐怕二人连坐上这龙椅的心思,都在一股脑倒出来!如若不能将他们互相牵制,今年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还是留些他时日吧!
“是,臣谢官家厚恩!代王德谢官家恩典!”
张俊扳回一城,心里有些得意,此举不过是以退为进,只要官家不应口,自己在这临安城就无忧!
秦桧明面上言他丰功伟绩,实则强调他才是岳飞案主谋,借此转移朝堂内外的质疑。
岳飞已死,他已如愿,却恨不得把枢密使一职也控在手里才好,自己偏不让他得逞。
他听闻岳飞家眷已被暗中发落,不知道又会把这屎盆子扣到谁的头上去,秦桧这只老狐狸的算盘,谁还没个参透的时候!
他退步入列的时候,幞头的直脚蹭到了赵煜的,后者向后倾去让他,向他点头示意,他这才注意到,朝中还有这样一个人!
念及孙儿宗元又得提拔,自己仍需为他筹谋,便频频向赵煜看去,后者却恍若未觉。
谢恩后入列的秦桧趁着转身,向赵煜使了个颜色,赵煜唇角微抿,予以回应。
此时赵构已站起身,做出疲惫不堪的样子!
廖汇荣捏着嗓儿唱道:“退朝!”
赵煜扫过那身明黄,盯着上面的火纹若有所思:是时候了吗?还是再等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