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之……你何时会做菜了呢,以往可都是……”
幼幼话说到一半,才觉轻率之下失言了,连忙打住,夸赞起了刘宗明的手艺。
“刘掌柜,方才我亦才知清河坊那庆丰面馆是您的,往日去时,竟未能与掌柜您打过照面,甚是遗憾!”
“哪里哪里,姑娘天仙容貌,光临小店,那是刘某的福分!”
李清照不理会大家的客套和吹捧,兀自坐下来,给四人斟满酒杯,又把筷子给大家一一递好!
“在我这里,就无须那些虚礼了!今日难得,我这酒能宴贵客,才是它们的福分!”
她抬指掠过鬓间的白发,举杯转了一圈停在空中,“你们都是我易安的福星!我先敬你们一杯!”
话音落,酒杯倾!
万航正要说些什么,她小酒盅的酒已经入了喉。
“这酒甘醇,你们也都尝尝!”
万航知道自己遇到“词中酒仙”了,点点头,一饮而尽,只觉这酒如小刀子一样滑过自己的喉咙,像胃部突飞猛进。
他想说一声“好酒”!
没成想,嗓子竟然突然发不出声来!
比起临安城秦伯阳宴请时的“透瓶香”,这酒简直可以用垃圾来形容。
“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终于缓过劲的万航,借她《菩萨蛮》中的掩饰被烈酒激出来的泪意。
喝了老乡你的酒,我想家了……
想必李清照比自己更想才是,不仅想,是对永远都回不去的故乡的悼念!
万航不想勾起她的悲愤,擦擦眼角,又道:“先生何时随我等去临安吧,我定会日日以好酒相候!”
“当我老了还糊弄我,我这酒糟是糟了点,比不过那聚景楼嘉庆楼的,但是我这酒浇愁啊!”
“先生胸中块垒,正是我等志愿除之所在,何不与我等并肩一起呢?”万航趁着醉意,直抒胸臆。
“是啊,知道您是那位有学问的,我这老头子真是惊喜!”刘宗明附和道,“临安繁华,不亚于汴京吧,尽管我没去过!”
“繁华在,心不同,何处觅那藕花风?”
她边斟边饮,不一会功夫,竟然说起醉话来。
不管是在她遗留在世的诗词中,还是史料记载中,皆说明李清照是个好酒量的人。
她年轻时饮酒只为自己寻乐趣,谁知老来饮酒却是为遣愁情。
幼幼端起酒盅,还未饮就皱起了眉,万航留意到之后,连忙把她的酒盅接过,示意她沏茶。
刘宗明除了吃些菜,也仅仅饮了两盅便作罢。
待幼幼重新续茶,为自己和刘宗明备好之后,万航才开口道:
“先生这边自怜,倒有些像屈子了呢!
汨罗江畔,他也曾高声吟唱: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
李清照毫无醉意,只是些许皱纹的面容多了一丝嫣红。
“你说的那个屈子,我哪里比得过,我不过是女子的几句哀怨罢了!”
“先生自谦了!”
万航想说,您呐,是当真不知道,在后世的几百年中,自己如一颗耀眼的明星般,闪亮程度不亚于屈子啊!
但是稍作思量后,他还是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