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江岸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不起眼的码头。
比人还高的芦苇丛中,有一艘乌篷船掩在其中。
一块仅容一人通过的木板作桥,这头在芦苇丛中,那头搭在船舷的一侧。
被雨打湿后的木板有些湿滑,李宝先行踏上去,走到一半后,伸手示意赵煜跟上。
赵煜并非孱弱之人,起初客气婉拒,说什么也不肯。
但见他执意如此,定知必有缘由。
于是,伸出一手,一只脚就踏了上去。
“两人载重太过,竟没有导致船翻?”
进入船舱内的赵煜,一脸好奇地打量船内设施,一边发出心中的疑问。
李宝呵呵一笑,“赵兄有所不知,船翻与不翻,不能单看一侧,等雨停了,你出去一瞧边知,这船我早已加固过了!”
赵煜抖抖臂上的雨水,把斗笠随手挂在一旁。
“没想到,宝兄弟对船竟有这样深的研究!”赵煜饶有兴趣地望着他,“听闻你在军中,以往是骑兵?”
李宝摇头道,“值此乱世,什么兵种又有何关系,只恨自己只生双臂,不然就该像那哪吒,多几只手杀敌才好啊!”
赵煜闻言,空有一声感叹。
以往在朝中,他只凭想象前线的激烈程度。
眼前这个一脸沉郁的李宝,这个有血有肉的汉子,让他对战场生出一丝恐惧。
“据朝中所报,金兵并不多出我们多少,但是我军却屡屡受挫……”
“受挫?”
李宝听到这俩字,两条粗黑的眉毛拧起,深邃的眼眶中郁色更浓。
“这要让前线的将士听到这话,他们除了流血,还得流泪!”
“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赵兄不知实情,这怨不得你!
议和派盘踞朝堂,赵构紧握兵权久矣,繁华的临安从未经过战火的洗礼……
南方半壁江山依旧秀美如画……”
李宝有些语无伦次,他深知一点,将士们为何打仗,还不是为了太平。
“我等浴血,就为收复河山,还百姓一个太平天下!”他沉声道,“如今虽空余半壁江山,但好在太平还是太平的!”
赵煜代表不了所有朝臣,心中亦有猛虎的他,也时常梦想自己能够上战场!
别说儿子长缨把岳飞当作偶像膜拜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亲见李宝之后,他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到底是坐井观天这么多年呢!
“在下还要多谢宝兄弟搭救之恩!”赵煜起身施礼,“若不是你从中筹谋安排,赵某只怕此时已是棺中枯骨!”
李宝爽朗一笑,“这……无需谢我,赵兄应当猜得到,这是谁的主意!筹谋也不是出自我手,临安城内的人才是。”
“渡之啊!”
“他小子是个人才!”李宝从悬挂的包袱中,取下干粮,又拿出水袋搁在一处平放的木板上。
“赵兄家的姑娘,跟着他准有福享!”
“这小子有一个缺点,就是大手大脚,搞钱有一套,花钱更有一套!”
“不过,好在他有个好兄弟,搞出窟窿来,总会有的填补就是!”
赵煜一字一句听着,起身接过干粮,与李宝并肩坐着。
“哦?他的身份已经确认无疑了吗?”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船头上都起了铃铛。
经过改良后的首尾两端,加了两块木板,向外侧倾斜,这雨水再大,却无论如何也流不进船舱。
“我得到消息,那小子虽然行事诡异,但柴家主事人已经确定,是他无疑!”
“宝兄弟,你我虽第一次见面,但一见如故。”
赵煜掰着面饼,往口里塞着,“冒昧问下宝兄弟,是不是也是拥有黑帕之人?”
李宝把手伸进暗兜,拿出来在他眼前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