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云嘴角一弯,做受宠若惊状,“微臣谨遵圣旨,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退朝之后,陆光和闵元真相视一笑,各自甩动长袍,出了垂拱殿!
李九云站在他们身后,顿住脚步,若有所思地瞧着刚才的一幕,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那张无形的网中,到底网住了朝堂中的多少人啊!
他兀自沉思,连张宗元与他并肩而立都未曾发觉。
直到张宗元开口,他才侧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目光可以在他腰间悬挂的红鱼袋上停留了片刻,“张尚书!有何交代?”
听他口气不善,张宗元只是低头浅笑,并没有立即作答。
李九云与他并肩步下台阶,“郡王如今赋闲安坐,当真是令人艳羡不已!”
“李尚书已得圣上赏识,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这些官场奉承话,最是令人气恼窝火的!
吹捧带着几分讽刺,说是讽刺吧还有些许恭维!
“罢了罢了,不提这些,那民间商人一事,你如何看待?”
“我?”
张宗元呵呵一笑,他是得到祖父张俊特别叮嘱过的。
教他暗中观察朝堂风向,如果有人站出来,便只管盯紧秦桧便可。
如果朝中无人站出来为万航开罪,自己一定要站出来为他说情,至少保他性命无虞。
“并无什么高明看法,就如李尚书所言,只管寻那举报者,事情的来龙去脉自会明了!”
李九云抄手而立,咂摸他话里的意思,才发现并无深意,真的就是字面意思而已。
……
就在他静静坐在衙门后堂等待的时候,急匆匆跑进来的衙役,一句话就把他震惊地瞠目结舌!
“什么,你说那马有财死了?”
“启禀大人,他是自缢而亡……而且并没有留下任何可用线索!”
据衙役详细汇报,他才得知,众人进去的时候,马有财的身躯都已经僵硬了,舌头耷拉在口外……
“许仵作已经前往,初步勘验之后,兄弟们再将他的尸首带回来,让仵作们详细查验!”
李九云本不是敏锐多疑之人!
但是经历赵府血案,亲眼瞧见那“千刀万剐”的案发现场之后,他突然发觉自己对案子的敏感度提升不少。
衙役见他怔愣不语,转身出了后堂。
这哪里是单纯的一件“污蔑”案,这分明又是一场局中局!
李九云沉稳谨重的脸上更加阴沉,那些人这回又需要自己做什么?
依照现有线索,尽快结案吗?
“举报人”一死,死无对证,万航的“细作”之嫌自是不攻自破的。
这样一想,这个局岂不是太过画蛇添足了?
不对,恐怕没这么简单!
他背着手,高大的身材弓着,低垂着头,在后堂内来回踱步,直到转的眼晕难耐,才抚着额头,转身坐了下来。
难怪当初周三畏卸官归田,真是人在官场混,半点不由人!
他倒是有些羡慕那前大理寺少卿的决断了!
李九云又不是不辨是非之人,也非奸恶之人,他只为做个高官,挣些厚禄……
眼下落在一张盘结的无边无际的网中,压力感扑面而来。
……
风雅阁后厢阁楼内。
冷月抱剑而立,“主子,你为何听他吩咐?那万公子有啥能耐的?”
她表情冷淡,口气也颇为不忿!
“听吩咐的人,有必要关心那么多吗?”
柴奉一站在高桌前,正在摆弄香炉中的熏香!
他今日穿了身雪白的衣裳,鬓角还别了一朵白色的绢花!
随意披散的长发,又几缕搭在额前,抿唇一笑,说不出的妖媚之感!
冷月盯着他的面色,看得一愣,倏地别过脸望向窗外,不再看他。
“主子,何故做这种打扮?”
柴奉一把青铜小炉捧在掌心,举在眼前,迎着窗牖透进来的光,看香烟袅袅而上。
他屏住气息,烟柱似是被什么牵引,最里侧的角落方向飘去。
他欣然一笑,回头看了一眼雕花木门的方向。
“这香,才对嘛!”
望着还在生闷气的冷月,他好看的细长眉眼,浮上浅浅的一层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