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航百思不得其解!
……
“知道我为何会把黻纹墨玉交到你手里吗?”
秦伯阳眸光闪动,在昏暗的监舍里,犹如挂角的星火。
“因为,我想用那个保住父亲的性命!”
那个黻纹墨玉,还是藏书阁被盗,自己被他用来做“替死鬼”的时候,秦伯阳亲手放在自己眼前的。
现在想想,不是自己在算计他,而是自己早就被他算计到了。
可是,即便是李清照已经解释过“五彩华虫”代表的文人,万航也没有推断出“黻纹墨玉”所代表的势力……
他满脸狐疑地看着秦伯阳,这才发现,他头顶的发丝似乎多了些花白。
“黻纹墨玉,代表什么?”
“黻,两弓相背,代表着意见相左者。
你我皆知,朝堂之上,主战派与议和派长期对立共存,如今主战派已被打压殆尽……
此黻纹,代表的正是,议和派中那些依旧有收复失地之心的人!
我父亲兢兢业业,不过是为化干戈为玉帛……我相信他没错,可是有一事他错了,那就是对岳公,对岳家军。
我身为人子,不敢违背什么……也一直在尽力弥补!
可是万渡之,你做的越多,就越是让我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此次前来,不奢求什么,只求你们在最后时刻,能饶他一命!
这是我的私心,也请你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
你会答应吗?”
秦伯阳言语卑微,与第一次见他时的矜贵之态全然不同。
要他一个后来人,赦免一个千古罪人?
万航自问还不够格!
他没有资格!
尤其是在这风声呜咽的大理寺狱,那张到死都没闭上眼睛的脸……当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教他如何放过元凶?
“秦伯阳,你知道岳飞是在怎么没的吗?”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下巴微抬,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秦伯阳也站起身来,眼神飘忽几下后,叹了一口气,“听闻是在这诏狱内……没的!”
“听闻嘛,你父亲就没亲口对你提过?”
秦伯阳听他在岳飞案上纠缠,还以为他生气,在为自己也被关进大理寺狱而生气。
“渡之啊,我今日来,真是想与你协商一二的!”
语毕,他的脸上已经现出些不耐烦,万航只顾左右言他,似乎是要把他激怒了!
“我看更像是要挟!对了,那信王,你可见过了?”
秦伯阳双眼微眯,心道:他竟然连这个就知道了,看来,这大理寺狱也不全在父亲的掌控之内啊!
“……”
“以早已过世的人,来随意安插罪名,只怕这回是不能如愿的!”
秦伯阳没想到自己手中的底牌,这么快已经被看穿,也不再与他争辩。
“渡之,我是为你好!父亲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这次与皇室扯上关系,你想全身而退,只是痴心妄想!
考虑下我的建议,难道不好吗?
我对父亲不同,也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是……事已至此,我只想保他一命!
你该不会连这点都不能理解我吧?”
他手握拳头,压低声音,语速极快,隐忍的血管在脖颈间爆出,看上去有些狰狞。
说实话,这一次,万航就没想过全身而退!
越多的罪名加到他身上来,才会迎来更大的反转,这件事本身就是对民间情绪的调动。
想到这儿,他坦然一笑,“感谢伯阳兄来看我,恕不远送!”
这决绝的劲儿,让秦伯阳惊骇不已!
他闭上眼,脸上浮现出一层凄然之色。
最后看了万航一眼,他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