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有什么话要叮嘱。
走出大门后,一辆马车已经备好了,马儿打着喷儿,摇着尾巴驱赶蚊蝇。
两个“已死”之人,钻进车厢后,互相把脸别向他处,一路无话。
超泽川驾马来到风雅阁的后门,万航和赵榛先下了马车,一刻不停地先进了后厢阁楼。
小厮接过马鞭,俯下身来,认真听着柴奉一的吩咐。
……
这顿餐很丰盛,都是临安城最为流行的菜品,十八道菜,基本在楼外楼都能吃到。
如果不是环境不同,万航还以为此时正身处楼外楼。
刹那间,他想到了秦伯阳。
秦桧一死,他定然是最难过的!当初他被关在大理寺,秦伯阳打通关系去看他,并央求他放过秦桧。
可是,秦桧所做的坏事,私仇也好,国恨也罢,死多少次都不能够弥补啊!
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四人推杯换盏的时候,秦伯阳手持长剑,杀进了风雅阁。
众小厮一看是他,连反抗都懒得反抗,直接躲进角落里,由着他满脸杀气地放进了后厢。
万航听到动静,第一个起身来到门前。
刚打开门,就与秦伯阳碰了面。
他手中的长剑泛起寒光,向上猛劲一挥,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万渡之,是不是你?就是你对不对?”
他浑身疲惫,双眼血红,显然是好久都没有睡过了,持剑的手微微颤抖,关节处泛起的白色,恰如他压抑在胸腔中的愤怒。
“伯阳兄,你知道的,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
“可……那是我父亲!”
他竭力做出不共戴天的仇恨模样,灰白干裂的嘴唇颤抖不止。
反观万航,则是一脸镇定!
如果说这时候要他死,他会怎样?
他会觉得一切都值了!虽然未能如愿以偿地去完成岳飞的夙愿,但他知道,有李宝和屠术那样的兄弟,收复国土是迟早的事。
秦伯阳嘴唇抿的已看不见颜色,鼻孔张开,呼哧呼哧穿着粗气,看得出他被矛盾冲击地几乎失去理智。
“可是他杀死了别人的父亲!”
万航的声音不大,不卑不亢,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在家,他是你的父亲,可是在朝堂,他是刽子手!”
说完,万航闭上眼睛,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
他不相信,秦伯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做了什么,只是他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秦伯阳倏地把剑横在万航的脖子上,冰冷的金属触感,就如同秦伯阳的怒意那般不近人情。
桌边的三人看到两人无声地对峙,并没与多大反应。
良久,赵榛道:“进来吧,伯阳,你不会杀死他的,何必为难自己?”
这种云淡风轻的口气最是让人难以琢磨了,秦伯阳双眼一闭,松开手,长剑当啷一声落了地。
躲在墙角的小厮们,听到这个声音,纷纷站了出来。
万航嘴角一翘,拉着秦伯阳的手臂进了屋,把他按到座位上,“伯阳兄,今日我敬你!”
鲜少饮酒的万航此时已经有些醉意,他大着舌头为秦伯阳倒酒,看着他似乎没有要饮的意思,索性端杯,自己一饮而尽。
秦伯阳看了一眼赵泽川,然后拍打着桌子的边沿,“你,为什么要收留他这样的人!”
万航是真醉了,看赵泽川时,眼前已经出现重重叠叠的身影。
秦伯阳是假醉,不然怎么会问出那种混账话来!
“伯阳,我与渡之间真没关系,要不是妹子看他顺眼,我哪里知道他是谁?”
这话,秦伯阳是信的!
他万渡之就是那个把人卖了,还得让人跪地向他磕头谢恩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