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打拼的程度来看,傅选认为岳家军前途亦不可限量,他远在江西,已经听闻岳飞的为人,多为人称道。
被他亲自拔隶,在当时,傅选的心情也是无比激动的。
他还清楚的记得,岳飞问他:“会骑马拉弓否?”
傅选点头应下,不久后,就被通知入背嵬军的选拔。
这一晃,十年光阴已过,钱塘江声依旧,这一刻深深体会到了什么事物是人非。
背嵬军是大将的亲军,选拔的严格程度一时无两。军中上下无不以进入背嵬军为荣。
选拔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两两比武,胜出的一方就被登记在册,这些人可以说精锐中的精锐。
在战争中,一旦旗头或者押队的低级军官阵亡,这些优秀士兵就是预备军官,
而只有这些有资格成为预备军官的优胜者,才有可能进入背嵬军。
并且进入背嵬军编制的兵士们,可以享受到与岳家军各部统制相同的尊重,还能得到丰厚的犒赏。
傅选的眼睛湿润了,江声敲打着他的耳膜,让他沉浸在那些与背嵬军浴血奋战的日子中无法自拔。
想起最近一次与岳家军兄弟并肩抗金的日子,那时候自己还是背嵬军的统制,八千骑兵与八千步兵的首领。
步兵的麻扎手刀用于砍马腿,对付金兵的铁浮图,这都是拿命相搏的一支敢死队!
而至少携带弓箭和长刀两种武器的骑兵背嵬军,不是冲破金兵方队的敢死队,就是打开局面的突击队!
可以说,这支部队是岳家军的真正的精魂所在!
岳飞得有怎样的信任,才会把这样的精锐交到傅选手里!
想到此处,傅选蹲在礁石上,双手捂脸,发出呜呜的哭声。
滚滚的江水,似乎都感受到了那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哀伤,卷着躁闷的南风呜咽不停。
一个叛徒,有资格哭吗?
就算他哭断肠,岳飞也看不见了!
李宝依旧背对着他,双肩抑制不住地颤抖,秦桧死了,才有些人敢反悔,当初到底为了什么,而做出昧着良心的决定!
岳家军总共有十二军,每军都有正副两个统制,而在这24人中,就有9人归顺了秦桧,在所谓的“叛逆”证据上签字画押!
“你们……你们才是逼死岳公的幕后黑手!你认不认?”
李宝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傅选停止哭泣,扬起脸来对上那张沉鸷的双眼。
“张宪被那些人毒打仍不屈服,直到被斩杀都未曾说过一个反字!”
“赢官人小小年纪,扛住酷刑,甘愿赴死!”
“赵秉渊在洪州时与岳公起冲突,差点被活活打死,可就是这样,他可曾叛变!”
“杨再兴,一个流寇的主将,归顺岳家军后,只身杀入敌营,负伤而死,何曾有过一丝反心?!”
“你,还有王贵,王俊……岳公可曾薄待你们半分?!”
“徐庆在岳公死后,第一时间营救岳雷及岳公家眷……你呢,在等什么?”
“人活一世,讲忠义,你们受着岳家军的威名,却做着迫害岳家军的恶事,试问,若有朝一日与岳公会与九泉之下,你拿什么脸面见他?”
李宝鼻头酸软不已,他强压着泪意,把几个月来的满腔愤恨,对着滔滔江水发泄了出来!
“如今,你们的靠山倒了,又想起岳家军的好来了?”
“若不是岳公在出事前,要我绝不要苛责军中兄弟,你们这些叛徒,都该与杨沂中,万俟卨,罗汝楫一个下场!”
“因为你们的头,不配挂在脖子上,不配为人!”
傅选被他骂蒙了,蹲在礁石上怔怔地望着他!
李宝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方正的纸,放在掌间,一脸凝重地看着傅选。
这个刀疤脸汉子,受完这一顿骂之后,心情似乎舒畅许多。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敲到着麻痹的双腿,一脸探寻地望着李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