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温窈是被裴峋叫醒的。
她昨晚看剧本睡得太晚,六个小时的睡眠被断断续续的睡梦切割了碎片,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疲惫,忍不住还要往被窝里钻。
“啧,还不吗?昨晚没睡?”
裴峋一早上一共敲了两次门,第一次敲的时候温窈哼哼唧唧了几声,第二次的时候或许是嫌他烦,还扔了个枕头闷声砸在门板上。
这是第三次。
被子里那颗『乱』糟糟的脑袋终于歪了歪,睡眼惺忪地望了过来。
“……现在几了?”
裴峋没有跨进她的房间,只是倚着门框看了眼表。
“十一半。”
床上的温窈还没清醒过来,只是『揉』了『揉』眼,打着哈欠下床,一边光着脚找鞋一边随口道:
“那我去做饭……”
裴峋忽然一僵,温窈也因自己脱口出的这句愣住。
“你……”裴峋观察着她的神『色』,“来了?”
温窈茫然地眨眨眼:
“没有啊,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以前会做饭吗?”
她象不出自己下厨做饭的样子。
打小她就讨厌肉腥味,更不喜欢灶台油烟的味道,梁少柔也从不致力于将她培养贤惠的主『妇』,尽管她自己的煲汤厨艺即便在上流圈里也很有名。
裴峋却被她这句勾了许记忆。
他和温窈刚刚结婚的时候,家中氛围冷淡得像两个互不相识的租客。
那时又正值他状态不好的时期,公司给他推了所有工作,安在家里疗养,裴峋便每日昼伏夜出,只进出卧室、健身房和录音室三个房间,三四天都不一定和温窈能碰上一面。
他浑浑噩噩,温窈的生活却很规律。
早上出门买菜,一日三餐准时,每天稿八个小时,下午留睡一个小时午觉,晚上十半临睡前,还能抽空给刚睡醒的裴峋准备一份热腾腾的夜宵。
他从冰箱上摘下温窈留下的便条,孩的字迹娟秀,笔锋却利落,透着勃勃生机。
裴峋浑浑噩噩如鬼魂般游『荡』的一个月,攒下的便条也厚厚一叠。
再然后,不知从何时始,他改掉了昼夜颠倒的坏『毛』病,第一次在早上七来和温窈一吃早餐时,他清楚地记得她那时惊讶又忙脚『乱』的模样。
三个月后,他便按照原定的安排出国发展。
三个月的时间太短,但对于裴峋已,有些事只需要一瞬。
“……不管以前会不会,现在总之是不会的,以后也不用会。”
温窈『露』出有疑『惑』的神情,显然是困『惑』他怎么就这么断定她以后也不用会,但裴峋恍若没有看到她的疑『惑』,只是叫她洗漱后过来吃饭,还道:
“别家小花和粉丝都要坐不住了,也只有你,还能一觉睡到现在。”
等到午饭后,温窈打娱乐区坛时,才知道裴峋指的是什么。
但凡内娱有红毯活动之后,都免不了一场大型比美贴混战,就算是温窈十六岁的时候,班里的生也会在课余时间讨哪个明星更漂亮。
只是她没料到,七年后被议的那个变了自己。
既然站在了镜头前,温窈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毕竟在她眼中完美如天神的裴峋都要遭受那么无端谩骂,她又何德何能可以幸免?
然令她诧异的是——
[几家小花别防爆了,接受现实吧,演技好的漂亮小妹妹就是一茬一茬的往外冒,更何况家本职还只是一个编剧,你们围剿新的嘴脸真的很难看]
这一条赞数最,被推到了前排第一。
第二条还提到了沈诗若的名字。
[沈诗若家的粉丝真是破大防了,家新第一部电影的演技就吊打你家出道四年的正主,颜值还是她的高配版,能不严防死守吗?]
至于后面的,温窈翻了翻,负面评竟然都是少数。
大部分都是夸她颜值高,小仙,说温窈剧本得好有漂亮还有演技,沈诗若的粉丝到底是哪来脸敢说新一无是处只会营销的?
温窈翻了翻,替她说的里面竟然还有不少裴峋的粉丝。
“是不是很意外,居然有那么帮你说?”
裴峋在她旁边坐下,他的臂搭在沙发背上,似一个虚虚揽着的拥抱。
“别高兴得太早,现在你是新已,如果你真的转行当了艺,这些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温窈若有所思地头,又问:
“可是你当新的时候,网上这些对你好像也没宽容啊。”
她还记得十六岁那年,裴峋参加一个乐队节目爆红,一夜之间从寂寂无名的小爱豆跻身流量,一切原本都很顺利,唯独在总决赛前夕,传出了他殴打评委的负面新闻。
评委当晚进了医院,全网哗然,无尽夏乐队被取消了决赛资格。
不过第二年,那位评委就被爆出了『性』丑闻,声名狼藉,舆又替裴峋翻案,说他事出有因,怎么个事出有因也没说得清楚,只是说无尽夏乐队的鼓宁宁很漂亮,或许裴峋打与她有关。
……真的与她有关吗?
仿佛里有一只小兽在轻轻挠门,既要把那道未知的门挠,又担门后的真相她也并没有那么知道。
裴峋知道她提的是这件事,却没正面回答:
“内娱都谨言慎行,在镜头前装也要装得温良恭俭,像模像样,我不演,你以为就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吗?”
这个道很简单,可惜十几岁的他年少轻狂,了很久才明。
温窈听他这样轻描淡地将伤疤揭过去,疼得鼻子发酸,也不再问什么鼓的事情了。
裴峋的私生活跟她没关系,这不是她该打探的。
她要端正态度,规规矩矩地摆正粉丝和爱豆之间的关系。
于是身为粉丝的温窈目光越来越怜爱,裴峋只觉得她下一秒就要像『摸』狗一样『摸』『摸』他的头,语调一转——
“当然,不装主要还是为了我自己爽。”
煽情氛围戛然止,裴峋又变回了不可一世的bking,嚣张嘴脸让那些在镜头前卖乖仔设小爱豆看了一定恨得牙牙痒。
后天就是除夕了,整个上京市节日氛围越来越浓,温度也越来越低。
温窈把厨房垃圾收拾好后就去阳台玩雪。
裴峋家的阳台很大,昨夜又下了一整夜的雪,积了阳台厚厚一层,踩一下雪能陷进脚踝。
裴峋抱着电脑在定最后的专辑封面,余光瞥见她玩雪的背影,忍不住频频投去视线,用目光追逐着她的背影。
“看!”
过了一会儿,温窈捧着一个巴掌大的雪进来。
“把它放在冰箱里怎么样?”
裴峋抬了抬下颌:“阳台那么雪,你喜欢的,明后天我帮你堆个更大的雪。”
“啊,可是明后天我都有事诶。”温窈有为难地跟他解释,“明天薛青约了我说给我介绍一个制作,还要讨一些选角和投资的事情……”
裴峋垂眸,面无表情地『摸』了『摸』她里的雪,似不经意地问:
“那除夕呢?”
“除夕……除夕……”温窈有些闪烁其词,“除夕我也有事啦!你肯定也要回家吧,不用管我的,我……哎呀我的雪!”
原本就小巧易碎的雪被裴峋“不小地”一碰,顷刻就了一团雪渣。
裴峋十分冷淡地啊了一声,又很没有诚意地说:
“下次赔你一个。”
温窈:……就算是她爱豆,她还是忍不住怀疑他是故意的。
“下次是什么时候?”
裴峋阖上电脑往录音室:
“总之不是明天,明天我要和乐队的朋友聚餐。”
乐队的朋友?
温窈了无尽夏的那位鼓。
漆黑的短发,瘦削又飒爽,是和她截然不同的类型,却和裴峋这样『性』格的极其般配。
温窈的思维又忍不住发散,无尽夏乐队是在裴峋高三那年组建的,从七年前到现在,他们四个一从娱乐圈寂寂无名的新到现在,情应该不亚于家。
里的雪在温暖的室温中缓缓融化,水渍在沙发上晕一片。
温窈看着那摊水,发了好一会儿呆。
薛青定的地在一家粤菜馆。
包厢布置雅致,落地窗外正对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温窈打车到的时候棠月和薛青已经到了,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制作身与她握。
“温小姐,久闻大名,很期待跟您的合作。”
温窈清楚她的客气几分真,几分又是冲着她的身份,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学着从小在交际场上见过的那些大模样微笑应付。
制作叫袁琴,来自一家主营影视剧的传媒公司,据她所说,她认为《十洲奇谭录》这个剧本是市面上少见的仙侠剧本类型,有少年少冒险长,也有单元剧的爱情元素,群像剧情丰富,只需要挑到外形气质合适的演员,就算演技青涩一效果也很不错。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温窈还能听懂。
后面始扯片酬占比、营销本、妆造团队、平台合作等等……温窈基本上就没怎么听懂了。
只能微笑着装作很懂地样子头,并附和“哦”“是吗”“我觉得不错”,然后寻求薛青的意见,并提出最好纸黑字的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