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说完,叶昭言顿时怔住了。
稽斯年的话,实际上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她并没有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之人,更没有想过这个人选会是稽斯年。
他没有必要淌这趟浑水。
“我与娘亲已经商量好了,她也赞同此事。为了让你放心,和离之前,尽可留她将养在叶府。”稽斯年补充了一句,似乎生怕她不相信似的,“等你与我和离后,我会接她回江南。”
为了让她放心,他甚至愿意将柳夫人留在叶府。这样的郑重和诚意分量十足。
叶昭言迟迟没有做声。
这个提议,看似是个很好的主意,可是仔细一想,却将稽斯年和柳夫人卷进了危机之中,连带着江南稽家,也会带上被纷争波及的风险。
叶昭言并未想过牵累旁人。
她对这对母子虽有些恩惠,却不至于赔上这么多。
“我……我还没有想好。”叶昭言咬了咬牙,没有立刻说出拒绝的话,“容我考虑一段时日。”
“这是最好的办法,”稽斯年见她犹豫,心中一松,“况且,除了我,别人都未必适合。”
记忆里身着大红嫁衣的逃婚女子,永远留在了他的心上。
倘若当初他能为她多考虑些,或许就没有后来的反目和错过。
他终究是欠她,注定要偿还。
即便这是一场假成婚的障眼法,也是他想要达成的心愿。
甘之如饴。
叶昭言沉默良久,终究没有将拒绝说出口——她知道,若是局势发展不妙,或许这会成为唯一一条退路。
她的沉默落在稽斯年眼中,像是默认,他眼底闪烁着光芒,语气也变得愈加温柔:“你放心,我并没有逼迫你的意思,这件事情,你慢慢思索,想通之后再告诉我结果。”
稽斯年站起身,将披风摘下,脚步轻盈地走了出去。
待他离开后,叶昭言坐在椅子上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屋子里已经恢复了安静,只有对面的椅子留下了几滴冰凉的液体,显示刚刚有人曾经来过。
她叹了口气,伸手端起桌子上的杯子,饮尽里面已经凉透的茶水,激动的心才恢复了几分冷静。
如今的困局是她不曾经料想的。即便她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那些人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泛泛之辈。
即便如此,她未曾期望过他人能够施以援手,甚至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成全她守护叶氏一族的目的,毕竟生逢乱世,不损人利己已是善意,又怎能奢求对方舍己为人。
“小姐,”有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似乎有些急。
叶昭言起身,看见茱萸正撑着伞匆匆走来,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很快,一封信函呈现在她的眼前,“似乎是濯公子的护卫送来的,他戴着斗笠走得极快,奴婢没看清脸。”
叶昭言打开信函,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廉洛入府,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濯逸白的信,那送信的人应是蔚羽。
廉洛入濯王府的踪迹,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不过他没有提及那封信,想来是不知道廉洛是去做什么的。
叶昭言松了一口气,心底却有些酸涩。
他还像从前一般关心她的事,即便他们不再如从前一般,可他却依然想要庇护她的周全。
这样的淳朴,令她忍不住想起前世里遭遇的男子,她从未得到过这样的对待——不带算计,不求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