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洁的会诊室内,只有蹲在地上的阮软一人。
阮软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时不时还有些轻微的抽泣声,从她的喉间传出来。
她突然间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安泽了。
无可置疑的是,此时的阮软真的后悔了,安泽本来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
一生无忧。
明明上一世的时候,安泽没有躁郁症啊。
这一世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她改变了事情的轨迹吗?
她后悔了,因为自己的到来,安泽生病了。
阮软是心理咨询师,这几个月来的工作,让她见了不少有心理问题的人。
她见过因为躁郁症,而满身抓痕的人,见过因为躁郁症,而一次次割腕喝药的人,更见过因为躁郁症,而不受控制地去伤害别人的人。
那安泽呢?他在躁郁症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他一定很难受吧,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时候。
阮软没办法去想象那样子的场面,她不敢。
——
夕阳落下,暖色的光亮染红了天际。
阮软正在去安泽家的路上,这几天,她一直没有联系到安泽。
今天,她决定去安泽的公寓,堵他。
刚到楼下,就看见安泽和一个女人并排走了过来。
天气已经开始渐渐变冷了,安泽换上了一件棕色风衣,里面穿着白衫黑裤,完美的身材比例,身后的路灯照到安泽的身上,宛如韩剧男主走了过来一样。
阮软躲到墙边,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上台阶,进了电梯里面,上了楼。
等了许久,都未见那个女人下来,阮软不想上楼,却也不想离开。
她一直在楼下等着,今天是周末,阮软轮休,下午睡了一觉,醒了太阳就在落山了。
害怕去晚了堵不到安泽,她起床洗了把脸,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蓝色牛仔裤,就出来了。
等在路上走着,感觉到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记拿外套,又觉得回去一趟太麻烦了,所以就没有回去。
本想着,如果很久等不到安泽,她就去安泽公寓对面的奶茶店或者咖啡厅等等他。
没想到,刚到楼下,就撞见了这一幕。
本来就浑身发冷的阮软,现在更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像是被冰块冻住了,一时没有了动作。
阮软蹲在安泽公寓楼下的台阶上,他的公寓进门需要刷住户卡,阮软没有,所以一时也进不去。
可老天偏要跟她作对一样,阮软不止忘记拿外套,就连她的手机也忘记拿了。
睡觉前,看着手机快要没电了,就给手机充上电了,结果出门太着急,忘了拔。
她翻了一下自己的裤子口袋,发现自己就带了两百块钱现金出来。
本想等人路过的时候,就借用一下别人的手机,给安泽打个电话。
但是安泽的公寓楼,是整个小区最朝里的一栋,迟迟没有人来。
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估计也就只有安泽那样孤僻喜静的人,才会住吧。
没有办法,阮软只会回家,刚站起身,就发现自己腿麻了。
差点要跌倒,被人搂住了肩膀。
阮软回头一看,安泽正搂着自己的肩膀,才没让自己摔回去。
安泽正巧下楼倒垃圾,走出电梯,就看见外面蹲坐着的身影,他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像是阮软。
本想走出去看看,结果他还没出来,就见阮软要摔倒。
他垃圾袋都没来得及扔掉,就跑出去,搂住了阮软,才没让她摔倒。
“你怎么在这儿?”阮软从安泽的胳膊中,撑起身子,直起身。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这是我小区。”
阮软一时失语,张了张嘴,没有想到合适的措辞。
只能转移话题,又问:“跟你一起上去的那女的呢?”
安泽回忆了一下,她说的应该是梁典年,“她是我邻居,在小区门口碰到了,就一起进来了,你从那会儿就来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你怎么会看见我呢?跟那个女的聊的那么开心。”阮软的话,活脱脱像是喝了一整坛醋。
安泽没理她话外的意思,“你就从我上楼一直在下面待到现在?”他抬头看了一下漆黑的天。
阮软跟着他抬头,不好看,一颗星星都没有,连月亮都看不见。
安泽把垃圾袋扔了后,就往公寓楼里面走,打开门,却见阮软迟迟不过来,“不冷吗?”扭头一看,就见阮软抬头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泽妥协又无奈地说:“还在气?”
刚刚望着天在发呆的阮软,回过神,她其实在刚刚安泽说那个女人,是他的邻居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生气了。
而且安泽愿意主动跟她解释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阮软朝他摇了摇头,刚刚在发呆,没有觉得冷,现在一回过神来,立刻就感觉到初冬的冷意了,赶忙小跑着,跑了进去,跟着安泽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