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账本了!
你是不是看账本了?你什么时候看的?”
他的惊叫,只能说明梁进仓估算得八九不离十。
苏致祥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
他发现这个年轻人是个人才。
没看账本,只根据砖厂经营规模,就能够把砖厂的经营情况估算得八九不离十,能把数据做得如此翔实,这不是一般人。
他满怀热烈地端详着梁进仓,然后看一眼肥田村长,就像川剧变脸一样沉着脸问道:
“宋村长,对砖厂接下来的经营,你怎么看?”
肥田村长脑子很乱,他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梁进仓却是摇头说:
“如果我说了算,我会立即关停砖厂。
今下午就停。
多干一天就多亏一天的钱。”
苏致祥诧异地问:
“既然找到了亏损的症结,改进技术,更换燃料,精简管理人员,不就能扭亏为盈吗?”
“不能!”梁进仓说,“因为亏损最关键最关键的问题,我还没说。”
这话让所有人都惊讶坏了,最关键问题还没说呐?
梁进仓道:
“我们村的土质,根本不适合烧砖。
看着土层很厚,好像原料取之不竭的样子,其实我们村的土质黏度差,有一定的含沙量。
这样的土质制出的砖坯,不管用柴草还是煤,再请来技术最好的烧窑师傅,照样出次品。
你们可以去外边看看出窑的所谓正品,里面也有一部分鼓肚子的胖子砖,只不过形状不那么明显罢了。
也就是说,这个砖厂从一开始的决策就是错的,根本就没有请真正懂行的师傅来检测土质。
也不知道是听了哪个不懂装懂的人瞎说一通,然后就拍脑袋上马。
书上说的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这不就是真实写照吗!”
王连举的脸憋成酱紫色。
肥田村长的脸都绿了。
几个公社干部再次交换眼神,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欣赏”二字。
这一番对砖厂亏损的分析,内容翔实,数据精确,思路简直太清晰了。
苏致祥的脸上除了对梁进仓的欣赏,还有些激动,他突然有些失态的一拍脑袋:
“我想起来了,宋村长,前几天你们村不是从公社要了俩招工名额?
另一个给谁我不管,其中一个名额我发话了,给小梁。
小梁这样的人才在农村种地屈才了,他应该进工厂,发挥他的聪明才智。
公社的木器厂那么好一个厂子,一直亏损,下一步我准备兼任木器厂厂长,就让小梁跟着我干。
帮我扭亏为盈。
我看好他!”
呃?这话让肥田村长一下懵了。
俩招工名额给小梁一个?
另外一个给谁你不管?
另外一个不是给了小梁同志的未婚妻黄秋艳吗!
不给的话小黄同志就要喝敌敌畏。
肥田村长突然冒出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
弄来弄去,自己费尽心力要来俩招工名额,这不就是给大仓两口子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