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发财两口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很乐意眉飞色舞地跟刘媒婆详细描述木器厂厂长家的所有情况。
刘媒婆听明白了。
人物关系听明白了,黄秋艳一步登天也听明白了。
但有一点不明白,你家闺女一步登天嫁了厂长的儿子,跟我姓刘的媒婆有毛关系?
谢得着吗?
虽然她脸皮够厚,神经够大,无功受禄也不会寝食难安,可就是有点整不明白这里边的因果关系。
黄发财弯弯绕绕给她讲说了半天,意思是说因为一开始刘媒婆的撮合,然后然后然然后,林林总总,反正最后他闺女一步登天了。
明白了吧?
刘媒婆明白了,原来自己真的有头晕病啊,待会儿上赤脚医生那里买俩土霉素吃吃。
从刘媒婆那儿告辞出来,黄家两口子故意绕了个圈,从梁进仓家门口经过。
老天保佑居然还碰上大仓娘了。
大仓娘去推碾刚回来,拦腰挎着个簸箕,老歪背个布袋跟她身后。
一看这不是黄家两口子吗?
大仓娘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然她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是替这两口子害羞。
她跟刘媒婆一样,也以为两口子又是纠缠来了。
没想到两口子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而是眉飞色舞地跟大仓娘叙说一步登天的闺女。
当然,闺女不重要,主要篇幅放在介绍木器厂厂长他们家条件多么好。
音量也基本调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围观的村民也不少。
效果极好。
大仓娘腿都软了,差点呕到簸箕里。
不过回到家里,大仓娘不恶心了。
她竟然也有点不平衡。
黄家闺女突然找了那么好一个婆家,她感到不舒服。
姓黄的就不是好人,怎么还有这个福分?
这有点颠覆大仓娘的人生观。
她一直深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直到想到后半句,才自我安慰是时候未到。
她想等儿子下班回来打听一下,厂长儿子是不是个瘸腿瞎眼身有残疾一类的?
今天儿子下班回来十点多了。
家里人都已经睡好几觉了。
大仓娘没睡,拿着马蹄子表一直看,虽然有点看不大懂,但知道很晚了。
昼短夜长的寒冬,农村人天黑之前就吃饱了,基本就是五点来钟。
到十点多,对农村人来说已经是深夜。
一看儿子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大仓娘心疼啊,带着埋怨的口气:“怎么又回来这么晚?”
“出车了,回来的有点晚,这还是良哥把我送到村头。”
“这几天怎么一直出车?”
“快过年了,家具好卖,厂里现在出货也快,再说年前好多东西也得准备,出车次数就多。”
“唉——”大仓娘突然叹口气,“你这没白没黑地干,十冬腊月的下半夜出门,上半夜回家,累死累活挣了个什么!”
“怎么了娘?”一看母亲心事重重的样子,儿子感到奇怪。
而且这么晚了不睡,明显是等着自己。
大仓娘把今天姓黄的来村里显摆那事说了。
不知不觉,言语之中难免带有一些羡慕嫉妒恨。
关键就是因为姓黄的不是好人。
好人有好报,大仓娘会发自内心地祝福人家。
可是坏人一步登天,大仓娘就觉得是老天瞎了眼。
儿子笑了:“娘,你这是何必,什么人什么福,她好好的咱们应该觉着高兴才是。”
其实梁进仓很清楚,黄秋艳跟了吴新刚,未必是好事。
吴新刚那素质——
很可能还不如跟厂里一个普通工人幸福。
可是这话,自己不能跟母亲说。
要是这样说了,好像自己也跟着羡慕嫉妒恨,故意那样诅咒黄秋艳似的。
不过黄秋艳一出又一出干的那些事,实实在在把梁进仓伤着了。
就上次吴新刚带人来厂里揍他那事,从吴新刚嘴里秃噜出来的信息,他和郑淑叶整合一下,不难发现是黄秋艳去医院挑拨的结果。
而且从那以后黄秋艳就不来上班了。
没几天听说她跟吴新刚订亲了。
所有背后的一切,用脚趾头想想就能明白。
梁进仓把自从自己认识黄秋艳,到现在她又订亲了,前前后后想一想。
有点后怕。
发现自己虽然捡了别人一辈子的人生经验,但是因为自己以及那个工科学霸都太善良,在一些问题的处理上还是太软了。
尤其是孙玉业也从吴新刚的话音里听出是黄秋艳在背后挑拨,终于下定决心来找小梁。
就问他一个问题:“你以前在村里是不是手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