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做贼心虚,钟振军就在猜想,老婆魏红的这个表弟,是不是发现了自己背后干了伤风败俗,对不起他表姐的事?
因为他跟魏红的大姑一家,这几年走得很冷淡。
其实也不仅仅是大姑一家,其他的亲戚,自从他当上公社放映员以后,基本都瞧不上眼。
只不过她大姑这一家,更冷淡一点而已。
原因就是一开始的时候,魏红对这个大姑家比较急,逢年过节啦,有点什么事了,都走得比较急。
这让钟振军不喜。
只不过刚结婚那会儿,他家情况不好,他还感觉不到自己的不喜。
后来当了放映员,就感觉出不喜来了,也表现出来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
他去梁家河放电影的时候,魏红的几个表弟仗着是他的亲戚,就希望能坐到放映机旁边,挨着他们的表姐夫。
还去大队部,想叫表姐夫去他们家吃饭。
表姐夫其实很烦。
你们家有什么好吃的,能赶上大队部好酒好肉的招待了吗?
还想走后门坐在自己身边?
后来大概这些表弟看出来了,以后他再来梁家河放电影,基本就像这村里没亲戚一样。
魏红也看出男人对自己家的亲戚瞧不上眼,也尽量不让亲戚的事麻烦他,以免因为亲戚闹矛盾,让他对亲戚更有看法。
这几年基本就是维持着不冷不淡的亲戚关系。
现在不年不节的,魏红的表弟突然送来这么多的礼物,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诉说对表姐的深厚感情。
要说没有原因那是不可能的。
钟振军不禁有些恼怒。
俗话说“亲戚带了表,稀松加寥寥”,他们只不过是表亲而已,就想管自己的家务事?
而且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魏红的大姑父早早就死了,现在的继父是坐山招夫过来的,在村里就是个下三滥。
他们孤儿寡母一大家子,一直都是在穷困线上挣扎活命的人,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有资格吗?
去年的时候回家,看到魏红在哭。
追问之下,才知道魏红回娘家,听说了大表弟大仓刚刚订了没多少日子的未婚妻,又让人家退亲了。
魏红回来想起表弟小时候的苦,现在又摊上这样的事,忍不住就哭。
钟振军别提多烦了。
被人家退亲,还是说明你实力不行。
你要是家庭好好的,或者有个好工作,别说退亲,就是打了未婚妻,也打不走啊!
想到这里,钟振军决定哪壶不开提哪壶,给老婆这个表弟一个苍蝇吃吃。
“大仓,去年的时候,一开始听你表姐说你订亲了。
我们都为你感到高兴。
怎么着后来又退亲了,为什么啊?”
大仓擦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笑笑:
“村里有个寡妇说我对她图谋不轨,她三个不明真相的大伯哥就把我好打。
这事传到女方耳朵里,人家就来退亲了。”
钟振军沉吟道:“哦——这样啊——”
他还以为就是女方嫌他家穷一类的呢,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耸人听闻的一出。
这个大仓还真是实诚啊,这样的丑事居然实话实说!
换了一般人,肯定要皮里阳秋找个别的理由搪塞过去。
毕竟这样的丑事说出来,任何人对他就会立即产生看法。
大仓一脸惭愧地说:“姐夫,让你见笑了。”
钟振军赶紧说道:“没有,没有,只是这个——”
“是啊,很难让人接受是吧?”大仓说道,“所以人家女方听到这个消息,肯定受不了,退亲咱也理解。”
“哦,是啊,对!”
“当时出了这事,我差点让周寡妇的三个大伯哥用棍子打死。
回家以后,俺娘给我包了个包袱,让我远走高飞。
从此永远不要再回梁家河了。
俺娘说来,这种事一旦出了,就是一辈子扣在头上的屎盆子,永远都揭不下来。
我除了背井离乡去一个任何人都不认识的地方,在梁家河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走到哪里都被人戳脊梁骨,让人拿着不当人。”
“哦——”钟振军突然又有点做贼心虚起来。
怎么感觉好像在说自己?
他盯着大仓,在琢磨他这话的真实性?
如果是大仓编的,有点不大可能,毕竟这不是好事,也不是开玩笑的事。
可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大仓还没远走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