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大侄子要去找大算盘子,三叔赶紧拦住他:
“大仓,算了吧,既然现在有钱了,把剩下的钱还他就行了。
三叔欠他的钱,到了规定的日子没还上,也是我的错。
你去找他再闹出事来就不好了。”
说到底,三叔是怕大侄子吃亏。
要说恨,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恨大算盘子。
虽然他嘴上说咱们确实欠人钱,但是被人逼债,而且往死里边逼,差点就成功逼死了。
这种仇恨可是非同一般的。
大侄子还没说话,老父亲却是恼了:
“老三你这是什么话,还像个男人说的话吗?
欠债还钱不假,但是俗话说,家有万贯,还有一时不便。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难道就不能宽限宽限吗?
非得按照怎么说的怎么办,把你往死里逼!
跟你说实话吧,这几天我是跟你犯愁怎么淘腾钱,没顾上找他。
你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我都想好了,非让他给你陪葬不可。
仓,走,爷爷跟你一起去找他算账!”
老三心里一热,鼻子一酸,眼里满了泪。
眼前的这一老一小,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啊!
到了关键时候,真正为你好,怕你出问题的,不就是眼前的人吗!
可他同样怕亲人有事啊。
这些天经历了倾家荡产,债务缠身的折磨,把他的胆子给磨虚了。
他现在最想的就是赶紧去鸡场收拾起来,重新消毒,赶紧进鸡苗养鸡挣钱。
欠大侄子的钱,也是钱啊!
“大仓,”三叔看看大侄子,“看你爷爷又来了,你劝劝他,你也别去,只要咱们一家人没事了比什么都强。”
大仓扶着爷爷让他重新坐下:“老家伙您就别去了,要是大事小事都得您出面,您养这些孙子干嘛,摆着看的?”
别说,这话挺管用,老家伙乐意听,当即点头说:“那好,我不去了,你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不过别动手,气他一顿就算了。”
三叔又劝大仓也不要去。
“三叔,”大侄子说道:
“你说的没错,你是欠他钱,他要钱也应该。
但是他要钱的方式不对。
而且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了。
你自己想想,三千鸡苗活活饿死,你和三婶心里什么滋味?
就指望那些鸡养起来能缓口气吧?
三千鸡苗不是钱啊?
还有因为饿死鸡苗带来的其他损失呢?
大算盘子就盯着他自己的钱了,别人多大损失他看不到,别人死活他也不管。
这种人要是就这么放过他,老天爷都不忿!”
“对!”爷爷拽了拽老三,“你甭管了,让大仓去找他,欠他的钱一分不少他的,但是饿死鸡苗那事,他得赔。”
手里有钱了,老家伙的气势也特别地足。
三叔说不过他们爷俩,只好一再嘱咐大侄子不要动手,就去跟大算盘子讲讲理就行了。
大仓又跟三叔要了兽医站的单子,拿着走了。
三叔更担心了,跟他爹说:
“大仓说饿死鸡苗兽医站也有责任,可是咱们不敢得罪兽医站啊!
以后我还要养鸡,什么都得靠着兽医站。
得罪了他们以后没法干了!”
“瞧你那点出息。”他爹训斥道:
“不就养了几只鸡嘛,你看看就把你弄得前怕狼后怕虎的。
以前你那火爆脾气呢?
怎么遇上点事儿就吓得成了狗熊!
你放心吧,俺孙子有数,不会害他三叔的。”
老三默默点头。
其实自从大前年的时候,大仓承包村里的砖窑,全村人都认为他会赔得倾家荡产,但最后他却是赚了好几万。
三叔就发现侄子别看年轻,但是办事还是比较牢靠的。
其实鸡场的这场事故,说白了还是没听大仓的话造成的。
三叔建鸡场的时候,大仓出力最多,替三叔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
建成以后还给三叔两个建议:
第一、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建议三叔不要冒进,一定要把风险限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第二、从进来鸡苗开始,这些鸡就是自己的了,该打的疫苗,该做的消毒防范,千万不要心疼钱而心存侥幸。
可是,这两点三叔一点都没做到。
反而就犯了这两点错误。
看到赚钱,就疯狂借债,盲目扩大规模,并且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这是新鸡场,没有病菌,不打疫苗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