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大概手里有点权力,底气就格外足。
同时他也相信,这些下边村里的农民,到了镇上的单位,挨揍也绝对不敢还手。
而且揍了白揍。
堂堂兽医站的站长,居然被下边的农民骂做土匪,也太没面子了。
何况吴树金本来脾气就特别大。
只不过,他想错了。
这一脚踹出去,对方并没有吓得转身就怕,更没有吓得一动不敢动,老老实实挨踹。
而是俩手一伸把他的脚脖子抓住了。
这太出吴树金意料了,他单腿站不稳,蹦跶着瞪眼骂道:“你他-妈还反了,放手——”
话音未落,梁进仓底下一个扫堂腿,吴树金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开单子的一看打起来了,肯定要帮站长啊,还没上手的,站长已经躺在地上了。
他个子也不矮,但是比较瘦,看来正面打的话不是眼前年轻人的对手。
开单子的比较狡猾,绕到后边拦腰把年轻人抱住了,想抱起来把他摔倒。
刚抱住还没发力,梁进仓脑袋往后一顶,正好顶在对方的脸上。
开单子的当即放手,捂着鼻子就蹲在地上。
吴树金挣扎着,刚坐起来,还没等往起站,梁进仓当胸给了他一脚。
吴树金再次结实实砸在地上。
人倒在地上,嘴里却是没闲着,大声叫喊:“都过来,都上办公室把他堵住,别叫他跑了。”
“杀猪一样鬼叫!”梁进仓照他肚子又是一脚。
吴树金当即捂着肚子蜷成一团,疼得喉咙里嘶嘶作响,再也喊不出来了。
梁进仓从从容容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兽医站现在规模扩大,管兽药的,管饲料的,一共十来个人呢。
刚刚听到站长在办公室里大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到一个年轻人从办公室里出来,那些人就指着他问:“你是干什么的,站长在喊什么?”
“你们站长啊?”梁进仓冷笑一声,“他在喊他马上就要进去蹲监狱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兽医站的人指着他大喊,“你别走,把事说明白。”
梁进仓脚步不停:“在这里说不明白,我要去报案,告你们兽医站,明明交了钱却把我的单子撕了,这不是兽医站了,是土匪窝。”
一听他要去报案,交了钱单子却被撕了,这话把兽医站的人震慑住了。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这里边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那些养殖户被扣了钱,最多就是来跟站长纠缠纠缠,然后就忍气吞声走了。
从没见过有人还要去报案的。
大家都知道,那些之所以被扣钱的,就是因为欠了人家的钱不还,站长替债主把钱扣下而已。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欠了钱,被扣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有什么可以报案的?
不过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嘴里喊着要去报案,出去以后骑上自行车,径直奔着镇政府的方向去了。
然后就见吴站长捂着肚子,开单子的捂着鼻子,俩人气急败坏地从办公室跑出来。
一听让那个年轻人跑了,吴站长指着手下这些人破口大骂。
可是,等他听手下人分辩说,年轻人去镇政府报案去了。
吴站长不骂了。
他想了想,吩咐一个管饲料的:“你赶紧去派出所看看,那小子是不是真的报案去了?”
那个管饲料的赶紧骑上车子,奔着镇政府去了。
没一会儿他就气喘吁吁飞一样赶回来了:“站长,没错,我瞅见他进了派出所,然后我出来的时候,他好像又去找领导去了。”
吴站长捏着下巴,没想到梁秉礼的侄子还是个刺儿头!
思考了一下:“先不办理业务了,让他们出去等着,咱们要开个小会。”
把那些来买药、买饲料的农民和养殖户先赶了出去,然后都凑到站长的办公室,开了个会。
吴树金就是让大家统一口径,绝对不要承认替债主扣钱那事。
尤其叮嘱开单子的,坚决不要承认开了单子不发饲料。
“那青年要是说咱们把他单子撕了,就说他是诬告,根本没见他拿什么单子,大家都记住了吗?”
手下人纷纷表示,完全按照站长的吩咐去做。
吴树金别看脾气暴躁,心还挺细,想到刚才把梁秉礼的单子撕了扔在桌子底下。
他又去找出来,亲自去厕所扔到茅坑里。
这才散会,兽医站恢复正常,重新开始办理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