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什么年龄那么大了娶不上媳妇?肯定有问题吧?”大舅追问。
“嗨,他还确实没什么问题,就是小时候让鹅拧着了,有点疤瘌眼,也不妨碍。”
哦!
大舅沉默了。
看得出,大仓提出一个表姐要嫁到南方的可能,把大舅吓着了。
让他觉得小红就是找个比她小的男人也行,只要知根知底,没有毛病就行。
大仓娘看着儿子:“可是鹅拧那条件,找个大闺女又不是找不着。
你姐姐还带着俩孩子,娶你姐姐他肯定觉得屈了。
我觉着上赶着的事儿咱不干。”
大仓暗暗好笑,鹅拧要是能娶自己表姐,对他来说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他还能觉得屈了?
不过,不管是大舅还是母亲,他们只知道小红这几年在县城搞服装干得挺好,但是能好到什么程度,他们不能了解。
对于大仓娘来说,同样如此。
她只是感觉自己老大在外边干得挺欢,至于老大具体干着哪些产业,挣了多少钱,到底是负债还是盈利,这些都不是很清楚。
问起来,老大也是含糊其辞的,说不很明白。
所以说,家里人除了英子,其他成员都没认为自己家特别有钱。
其实,对于大多数有孩子在外打拼的家庭来说,基本都是这种情况。
只知道孩子在外边干得挺欢,至于具体的经营情况,就不是很了解了。
甚至还有极端的例子。
比方大仓娘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一群妇女肯定一边洗衣服一边各自吹牛逼啦。
也有的恭维大仓娘,跟她说:
“看看你们家大仓,自己有货车,还能买上那样的小卧车。
前两年县长才坐吉普车,省里的大干部才坐小卧车呢。
你家大仓都赶上省里的大干部啦!”
好多妇女都跟着附和,说对啊对啊,大仓比县长都厉害。
说归说,有的确实感觉大仓自己有小卧车很了不起,但是也有的妇女跟着附和,其实语气酸酸的。
就是有那种酸葡萄心理。
其中一个姓田的妇女被这种激扬的气氛感染,不甘落后地说起了她在外工作的孩子。
她的一个闺女去南方投奔了一个远房亲戚,据说挣钱不少。
然后这位妇女就跟大家伙形容她闺女多么厉害:
“她现在都不大用干活了。
平常就是接待大老板,陪着唱唱歌,跳跳舞。
她还说了,整天都有大老板开着小卧车来接她出去玩儿。
喝酒捞肉,送回来还给她不少钱呢!”
“哦,是吗,这是什么工作,这么好?”有的妇女羡慕极了。
或者说,大多数妇女都很羡慕老田家的闺女工作真好。
大仓娘这位文化人却是琢磨着不大对头。
一个农村闺女,出去以后什么活也不干,就是接待接待大老板,整天喝酒捞肉,唱歌跳舞,人家还给她很多钱?
这可能吗?
吹牛逼的吧?
老大回家的时候,母亲就跟他说这事,儿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应该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工作,是真是假?
“那是真的。”儿子回答,“在南方那样的工作很普遍了,咱这里发展得慢,你们不知道而已。”
大仓娘从儿子这里得到准确答案,就不再认为那个妇女是吹牛逼。
从此见了她还由衷地表示深深地祝福,老田家也终于过上好日子了!
果不其然,很快那妇女家就起新房子,买最好的家具,给儿子娶漂亮媳妇。
得了闺女的劲儿,在村里也算富裕人家。
老田两口子在村里也腆胸叠肚的。
所以说,大仓娘知道侄女在县城卖服装,到底干得怎么样,能挣多少钱,她一点都不了解。
有时候还为侄女心酸。
觉得侄女好好的日子离了婚,逼得一个人漂流到县城做买卖,还得带着俩孩子,肯定很累,多可怜啊。
甚至侄女来看她的时候,看起来红光满面,精神状态很好,大仓娘都认为那是侄女怕她大姑伤心,故意装出来的。
可是侄女也不能跟大姑实话实说,告诉她自己有好多好多钱了。
因为,但凡是大仓的至亲,这几年做生意起来的,无一例外都接受了大仓的建议,那就是“闷头做事,低调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