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各种检查看不出什么毛病,但是据他自己描述,那就是头晕,剧烈头疼,还有一只耳朵失聪。
反正一句话,他描述的这些症状,单靠检查也许看不出什么。
既没有颅内出血,也没有耳膜穿孔一类的。
但是,检查的片子上表现不出来,并不代表就没毛病。
因为耳朵被打得失聪,不一定非得要耳膜穿孔。
打漏了脑袋导致头疼头晕,并不一定非得要颅内出血。
这些症状,比较抽象。
更抽象的是当兵的躺在病床上很痛苦。
看看屋里没人,苦着脸悄声问:“梁哥,躺这里装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躺够了!”
“躺够了也得坚持。”梁进仓手里削着苹果小声说:
“你自己想想,明明你被打破了脑袋,反而把你弄到刑警队。
这口气你能咽下去吗?
只要你躺在这里,坚持头疼,坚持听不见,打你那混蛋就会受到惩罚。
我已经跟你们的领导联系好了,只要处理结果达不到咱们满意,你就好不了。”
当兵的苦着脸,叹口气:
“我演技不行。
你走了以后,我就找机会晕了过去。
看到那么多人手忙脚乱抬着我送医院,中间有几次我差点笑了。
可把我憋死了。
受罪啊!”
“演技不行可以练练。”梁进仓说道:
“我的车队里有个司机,老司机,老油子。
有一次在路上正常行驶,突然一辆小拖拉机从生产路上蹿出来。
这种鬼探头谁也躲不开,他急打方向死命刹车,也没躲开。
把拖拉机给顶沟里去了。
开拖拉机的也给甩飞了。
他眼睁睁看着开拖拉机的从地上爬起来,围着他的拖拉机转了两圈,又去拖拉机前边躺下了。
装死。
我那个司机没办法,只好装作自己也从车里甩出来的样子,躺另一边的沟子里装死。
好处是他急刹车的时候把鼻子在方向盘上碰破了,躺下以后自己抹了一脸血。
拖拉机是附近村里的,村里人来到一看汽车司机一脸血,躺在沟子里。
于是好多人齐心协力把拖拉机从沟子里弄出来。
那群人开着拖拉机逃逸了——”
没等梁进仓说完,当兵的已经笑得坐起来了,前仰后合的。
被梁进仓一把按倒:“你不头疼了?”
哦,哦哦哦!
当兵的不敢笑了。
憋得脸通红。
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敲病房门。
梁进仓拉开一看,雷永德提着一网兜苹果局促地站在门口。
“原来是凶手他爹来了,滚滚滚……”梁进仓一叠声往外撵。
“小梁小梁小梁,”雷永德吓得一边摆手一边后退,“别误会别误会,我就是来看看这位军人好点了没?”
“让你失望了,死不了。”
“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我觉得这事就是一场误会——”
“误会?”梁进仓冷哼道:
“咱们也是老对头了吧。
以前的时候咱俩可是没少在派出所唇枪舌剑。
后来你直接连俺小姑都开除了。
这些年你明里暗里给我小姑使绊子,放冷箭。
这些不是误会吧?
我弟弟他们好好的卸着车,你儿子带着一群人大刀长矛的上来就下死手。
这里边哪有误会?
姓雷的我跟你说,你们父子恶贯满盈了,死期到了。
现在我是全权代理,我说了算。
非盯着把你儿子枪毙了不可。
你也没好,等着就是。
你可以滚了。
再不滚蛋我把你踹飞啊!”
一看梁进仓凶神恶煞的样子,雷永德吓坏了。
这可是宿敌啊,仇恨早就结成死扣了。
他毫不怀疑梁进仓会扑上来把他踹死。
雷永德只好仓皇逃走。
本来他就是想来看望一下那位军人,看看能不能给对方一些赔偿什么的。
只要能得到军人的原谅,自己的儿子也许还有一线机会。
可是梁进仓口口声声他说了算,明显就是给他堵死了这条路。
不想让他取得军人的谅解啊。
在病房门口他都恨不能给梁进仓跪下恳求了。
可是梁进仓过于暴怒,他跑都来不及呢,哪里敢跪下。
回来以后他跟家里人一商量,觉得这事既然梁进仓能说上话,还是要从他这里想办法。
既然梁进仓年轻气盛没法对话,可以去求梁秀香啊。
不管怎么说,梁秀香的娘家是东南街的,她从小在东南街长大。
雷永德好不好的,跟梁秀香也算是一条街上的人。
而且以前的时候,雷永德是厂长,梁秀香是他厂里的人。
也是在一个厂里干了好几年的同事。
所以,虽然有旧仇,但是旧情也是有的。
而且梁秀香终归是个女人,经不起几句好话。
只要去跟她认个错,赔礼道歉,多说好话,相信终究能取得梁秀香的原谅。
只要梁秀香肯出面帮忙,劝劝她侄子,这个案子也许还有一线转机。
于是雷永德又提上礼物,求梁秀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