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谁也不找她!”大仓娘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一听“朱国成家”这四个字,她第一念头就是他婶子净出馊主意。
这四个字对大仓娘来说,实在是比老烧酒都上头。
“可是别人没她那本事啊,死的都能说活了!”山鱼老婆嘟囔说。
是啊,大仓娘承认这话是对的。
刘媒婆死的都能说活了,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那是她的强项。
现在的情况是,多么合适的一门亲事,因为山鱼老婆的外行,一把好牌让她给打烂了。
要想起死回生,看来还真是非得刘媒婆不可。
大仓娘是真愁跟刘媒婆打交道啊。
打一回伤一回。
可是,大仓娘是真的馋人家老教师的闺女啊!
大仓娘抬头看了看挂历,终于下定决心让山鱼老婆去把国成家叫来。
刘媒婆一听大仓娘传她,知道自己的大业务看来有戏。
喜得屁滚尿流,颠颠地跟着山鱼老婆到大仓家来了。
大仓娘也不瞒她,把事情的经过跟她实话实说。
就是因为山鱼老婆的外行,一把好牌打烂了。
现在需要用到刘媒婆这位专业人士了,力挽狂澜,起死回生。
“哦,是这么回事啊——”刘媒婆眼珠子滴流骨碌作沉思状。
“怎么着,你觉得还能挽回吗?”山鱼老婆紧张地问。
“不大好弄了。”刘媒婆摇头,一脸真诚状对大仓娘说道:
“嫂子,这事要是没去说,一开始就让我来,那没二话。
我绝对敢打包票。
可是现在人家都一口回绝了。
话都堵死了,人家老教师那是扁嘴吃了筷子,回不过脖子来。
那就是神仙去说也不管用了。”
一听她这话,大仓娘和山鱼老婆面面相觑,俩人从头凉到脚。
心里别提什么滋味了。
“不过,既然嫂子你就看上那家人了,再难咱也得试试!”刘媒婆就像要慷慨赴死一样,一脸大义凛然地说:
“当教师的一般都比较要脸。
人家都一口回绝了,我要是再上门,被人骂出来都有可能。
可是为了二仓的亲事,我就是让人打出来也认了。”
“哎呀他婶子,那可真是难为你了!”山鱼老婆十分歉意地说。
别看山鱼老婆比刘媒婆小好几岁,但并不妨碍她身居嫂子之位。
所谓的“锅大盖子小,论哥不论嫂”。
山鱼比朱国成大,那他的老婆就是再小,也是刘媒婆的嫂子。
“是啊是啊,真是难为他婶子啦!”大仓娘冷眼瞅着刘媒婆,敷衍地说。
刚开始刘媒婆一口回绝,确实让大仓娘感到绝望。
可是刘媒婆马上话锋一转,表示还可以试试。
这下大仓娘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套路,都是套路。
大仓娘本来对刘媒婆就存了一百二十个戒备心。
现在一看她上来就一口回绝,先把你唬住。
接着再一转话头,表示可以努努力试试。
这跟以前的江湖游医来看病一个套路。
上来一摸脉,先说准备后事吧,把病人家属下个够呛。
然后话锋一转,他可以拿出祖传绝学试试。
翻来覆去,不就是想让你心甘情愿多掏钱嘛。
山鱼老婆老实,看不破这种套路。
大仓娘可是吃过刘媒婆一次亏。
一看她又来这一套,让嫉恶如仇的大仓娘十分反感。
很有一种冲动,心想也不用老教师亲自动手了。
自己替老教师把这个媒牙子打出去就是。
可是——大仓娘瞅了瞅墙上的挂历——太馋人家的闺女了。
昨天晚上大仓娘还做梦,梦到大仓娶了个蹦俊的媳妇,二仓也娶了个当老师的媳妇……
大仓娘喜得逢人就说:“这回俺可再也不用馋人家的大闺女了!”
现在想想自己的梦,大仓娘心里还能反刍到梦中的喜悦和幸福。
“他婶子。”大仓娘强忍着抄起擀面杖挥舞的冲动,冷着脸说道:
“你也不用说别的,就直说吧。
给二仓说成这桩亲事,你要多少钱?”
山鱼老婆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盯着大仓娘。
心说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跟国成家说话呢?
这口气也太凉薄了吧?
刘媒婆赶紧撇清:“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想试试可不是图了银子图了钱。
我就是觉着你看上人家那个家庭了。
再说人家闺女当老师,跟二仓正好是天生的一对。
我就寻思多好的姻缘啊——”
“得得得……”大仓娘十分不耐烦不客气地打断她,“你就直说,说成了多少钱?”
刘媒婆把脸一沉:“嫂子你要是这么说,觉着我就是图了钱的话,那我不说了。”
“是啊是啊,”山鱼老婆赶紧打圆场,埋怨大仓娘说,“嫂子你这话说得太浅薄了,他婶子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哼哼,大仓娘心里冷笑,她不是那样的人,狗是那样的人。
人家刘媒婆脾气可活泛了,让山鱼老婆一打圆场,立刻就表现得不生气了:
“嫂子,你是误会我了。
你看哈,咱是梁家河的,我又不认识温泉那个老教师。
我不可能毛骨悚然的突然跑人家里去吧?
我也得先托人,托他村里的熟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