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渊的耳根子倒是突然一红,心下又暗骂了一声无耻,强硬地拒绝道,“臣粗手粗脚,怕是照顾不周,怠慢了殿”
“无妨。”
顾景渊:
太子打断了他后,又回头同唐韵道,“宁大爷应该也来了府衙,你此番遭劫,险些丢了性命,他岂能不忧心,想必是见不到人不会安心,你先出去报个平安,孤这儿暂且有顾大人照看。”
唐韵看了一眼已经转过脚尖的顾景渊。
人家似乎并不乐意。
也不知道太子得了什么毛病,不喜让丫鬟伺候,这毛病也并非是到了蜀中才有的,往日他那东宫,屋内就没见过一个小丫鬟。
若非她也在这屋里,太子压根儿就不会让丫鬟进屋。
唐韵确实也想去见一面大舅舅,出了这么大的事,大舅舅心头定在着急,昨日到今日,怕是一直都没踏实。
唐韵正想着要不要叫一个小厮进来先伺候着,见顾景渊的脚步又转了回来,“唐姑娘去忙吧。”
唐韵这才放了心,起身道,“有劳顾大人了。”
顾景渊对她点了头。
适才过来,他是同宁大爷一道,自然也知道宁大爷在等着她。
唐韵没再耽搁,将手里的衣袍给他搁在了床榻后,走出了小院,去见宁大爷。
宁大爷昨儿一宿几乎也没合眼,想着当初唐韵前来蜀中之时,父亲给他写了信,万番交代,定要看顾好她。
他竟只顾着自个儿忙,人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如今人在她的地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还睡得着,每每一想起前儿的那场截杀,宁大爷心头就跳得慌。
韵姐儿要是真有个好歹,宁家怕也不会安宁了,父亲铁定不会饶了他。
昨儿虽听顾景渊说已经醒了,可到底是没有亲眼见人安然无恙,心头还是不踏实,今日一早又跟着顾景渊走了一趟。
唐韵一出后院,便见宁大爷立在前院的廊下候着,远远地招呼了一声,“大舅舅。”
宁大爷听到声音才猛然回头,见唐韵完好无损地抬步上了长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韵姐儿可有哪里受伤。”经过昨儿一日,太子和她是如何在官道上遇到的刺客,又是如何被当成了盐贩子误入了牢房,他都听说了。
私下里,府衙的人一说起来,只会添油加醋。
就差将那刺客说得会飞檐走壁,是以,堂堂一国太子,才会在自个儿的地盘之内,遭其暗算。
唐韵笑着走上前,立在了宁大爷跟前,“大舅舅放心,我无碍。”
宁大爷瞧了一圈,见她确实没有哪儿不对,也彻底地松下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道,“好在你没事,要是出了事,舅舅这条命怕也得跟着没了。”
非得被父亲一剑抹了脖子不可。
唐韵一笑,心头多少也因自己的不辞而别,有些愧疚,致歉道,“让大舅舅担忧了。”
“胜在是虚惊一场。”宁大爷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到底是有了些许笑容,“人没事就好。”
宁大爷也没去问她和太子的关系,在牢房内,他看着太子抱着她,昨儿夜里,又安置在了一起,什么关系已经不言而喻,用不着他再问。
但只要她一日还没有进宫嫁给太子,那她便一日是他宁家的人,虽说太子的人马众多,护卫也多,可风险也大,前日不也遭了劫。
宁大爷今日过来,一是想瞧瞧她到底如何了。
二来,便是想打算亲自送她回江陵。
“你来之前,你外祖父再三叮嘱我要照看好你,谁知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大舅舅的魂儿都快被你吓没了,再放你一人回去,我是怎么也放不下心。”
宁大爷想先问问她的意思,“韵姐儿瞧瞧,哪一日起身方便,大舅舅将你送回江陵。”
唐韵知道他忙得很,正要婉拒,宁大爷又道,“正好我也回一趟宁府,宁家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风光,大舅舅还未瞧上一眼呢。”
这话说得倒也合情合理。
宁家起来了后,外祖父不知给大舅舅递了多少信儿,要他回去一趟,且三表哥也中了贡士,他这个做父亲的,确实该回去一趟。
可太子那
宁大爷见她眼里有了犹豫,大抵也猜出来了她的顾虑,直接挑明了道,“韵姐儿如今尚未婚嫁,便仍是我宁家的人,既是我宁家人,我身为你大舅舅也理所当然,该为韵姐儿撑起堂面来,不管将来韵姐儿的身份有多尊贵,咱们该走的过场,该行了礼,都不该被落下。”
她一个小姑娘,既没有母亲替她拿主意,也没有父亲给她撑面儿,有些事她不明白也正常,可他身为她的亲舅舅,不能不管。
她不明白,他们这些做长辈就得去提点她。
他这番陪着太子,冒了风险不说,也失了名声。
府衙内个个都唤她为娘娘,但他这个当亲舅舅的却不知情,说句不好听的,此时她跟在太子身边,就是无名无分。
宁大爷并不知道她和太子之间的纠葛,但他清楚,唐韵如今还是个未许亲的姑娘,既没同太子定亲,也没纳彩,这般不明不白地跟在他身边,实属不妥。
若传了出来,即便将来她当真成了太子妃,也会被别人背地里戳脊梁骨。
吃亏的还是她。
唐韵:
确实如此。
怪她,这几日,她被太子一会儿发疯,一会儿矫情,搅得脑子都乱了,倒没有想到这一点。
且,前儿若非自己跟着,以他的武功,也不会受伤。
分开走,是最好,她也不会拖累了他,唐韵便也应了下来,“大舅舅打算何时起身?”
“明儿吧。”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