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的大夫也在,正在为五皇子止血。
赵灵:
动静声一传来,太子早就回过了头,看向赵灵,等着他说。
“殿下,娘娘安全。”赵灵先捡了紧要的说,说完,才掀开了衣袍,跪在他跟前禀报,“娘娘已经离开了蜀中。”
今日一早,宁家大爷的马车便去了蜀中的巷口,已登上了船只。
半晌后,太子似乎才反应了过来,怀疑地问道,“她自己走的?”
赵灵垂目答,“同宁家大爷一道。”
太子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所有的过往突然从脑子里浮现了出来,刚要去回忆,却似乎在以极快的速度,一段一段地子在销毁。
一阵死寂般的安静后,太子突然问,“为何。”
她为何要走。
赵灵抬起头,只觉那目光等扫过来,冷冽得吓人,却也答不上来为何,今儿送娘娘过去时,娘娘并无异常,说好了要他晚些过去接。
太子也没指望赵灵能答上来,问完,便觉得自己那话问得不太应该。
他忘了。
她就是个骗子。
可她这回骗得也太真了一些,骗得他没有半点怀疑。
他是真相信了,她喜欢自己的,愿意陪在他身边,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即便是他瞎了,她也愿意,陪他一辈子。
她说过的话,他都能背下来。
他眼盲,识不了字,她便读给他听。
春季里采花给他。
秋季带他去感受秋风。
冬季带他踩雪。
要是想她了,就摸摸她
句句肺腑之词,在太子的脑子里不断地浮现了出来。
她还同顾景渊说,她喜欢他。
若真是她骗自己的,也不能说他容易上当受骗,骗过了一次还会相信她,而是她,心机已经到了深沉到了让人害怕的地步。
她当真就忍心
太子的气息开始急促,有水汽溢于眼睫,脸色一点一点地开始阴沉下来,几近于扭曲之时,赵灵倒是突地又回答了,道,“娘娘,早已知道殿下能瞧见。”
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今日娘娘除了这一句话之外,便没有旁的异常。
太子:
太子脸上的悲恸之色,眼见地一滞,眸子内的水汽一转,眼底陡然升起了几丝心虚和恐慌,太子转过头,问,“她知道?”
赵灵再一次点头,“知道。”
太子的心猛然一沉,眼睛突然闭上,将头转了过去。
半日,就差半日的功夫
他这不是就恢复了吗。
他又不是故意要骗她,不过是赶鸭子上了架,一时下不了台,他早就想复明,就差一个契机
她是生气了
那日她亲口问过自己,问他,是不是骗了她,那时候,她想必已经识破了自己,不过是想来试探他的。
还有前儿夜里,她脱光了衣裳,也是在为试探他。
太子:
是他蠢。
片刻后,太子问,“去哪儿了。”
“宁大爷临时租凭的一条船,属下暂时还未打听到去了哪儿。”赵灵也不知道她走的哪个方向。
查了半夜也没见到人,去往江陵的人马跑了一个驿站回来,说是没见到人,最后还是蜀地的巷口那边有了消息。
却也只打听到了,娘娘和宁家大爷临时租了一艘船,早上就已经离开了巷口,并不知道去了哪儿。
不过,赵灵又道,“顾大人今儿也走的水路,搭乘的是官船回江陵。”赵灵特意问了巷口的官员,娘娘并没有同顾大人同一艘船。
但既然两人在巷口上碰上了,顾大人应该知道娘娘去了哪儿。
只要追上顾大人,便能清楚娘娘的去向。
赵灵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又想起了唐韵今儿早上说的那两句话,抬起头同太子道,“殿下,娘娘会不会是先回了江陵。”
娘娘是怕自己呆在殿下身边,殿下无法安心,清缴余孽。
太子不信。
她蠢啊。
想法设法地从自己这特意逃出去了,她还回江陵?
要真回江陵,她就该和顾景渊同一条船了。
太子突然起身,一把将手里的刀子撂在了邢台上,一面往外走,一面问赵灵,“巷口可还有船只?”
赵灵明白他想做什么了,道,“没了,属下已经让人去备了,最快也得到天亮。”
“一个时辰后,出发。”他等不了了,再等下去,还不知道她又躲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赵灵斗胆劝了一句,“殿下,余孽暗桩的点尚未”
话还没说完,太子便将手里的一张沾了鲜血的供词,递给了赵灵,极为不耐烦地道,“这不是审问出来了,人不也没死?”
赵灵:
赵灵刚接过来,太子又道,“你留下来清查窝点”
赵灵心头一跳,忙地道,“属下不会离开殿”
太子一声打断,“此案一直经由你手,你最熟悉不过,你去将安良军的元副将带过来。”
太子从天牢内出来,没再回去后院,直接上了马车,赶去了码头,等着人给他安排船只。
他是太子,谁能拗得过。
赵灵只能照办,天色刚亮,太子便上了船只,从蜀中出发的所有船只,无论是去哪儿,都得经由庄家巷口,到了那,再去打听也不迟。
太子从天牢出来时,一身血衣,上了船后,才去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清晨的江面,雾气很大,风也大。
元副将过来送早食事,便见太子坐在了窗口,顶着江风在吹,脸色有些苍白,眸子似乎被风吹得有些久了,带着殷红,还泛出了盈盈水雾。
元副将哪里见过这样的太子,心头一跳,脚步往后退去,正打算悄声无息的退下,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门扇。
元副将:
动静声传来,坐在窗口的太子转过了身,一张脸阴云沉沉,哪里还有适才那副仿佛被人欺负后的委屈模样。
“太子殿下。”元副将紧张地垂下头。
“搁那儿吧。”
元副将一直呆在军营里,一年到头,连皇上的面都难得见一回,更别说太子,一介粗人,也不知道如何伺候主子,赶紧将托盘给他放在了跟前的木几上,不敢多留,转身退了出去。
片刻后,太子走到了木几旁,坐了下来。
是有些饿了。
昨日一日他几乎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从早上起来便一直在忙,想着处理完手头的事,能早些带着她回江陵。
可她呢。
没良心的东西!
太子的眼眶再一次乏了红,又怒又急。
他骗她一下怎么了,还不是因为她对他冷眉冷眼,她骗自己的时候还少了吗。
他累了。
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追她。
以后再也不追了。
他不会给她机会再跑,擒住了,直接关起来了吧,她哭也没用。
太子离开蜀中后,赵灵也没闲着,立马派人前去清缴蜀中之外的暗桩,开始收尾。
一直忙到了第二日夜里,赵灵才忙完,同知府大人交接完手头的事情后,赵灵才回到了后院,打算收拾太子和唐韵的衣物。
赵灵进了里屋,正欲弯身去提床榻边太子的一双筒靴时,余光便看到了唐韵搁在太子枕头上的那封信。